林暮有些纳闷地看着宋修言，蹙眉沉思，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京市傅家？
宋修言关上门，也不管还有鲁医生在，着急忙慌地说着：“我看见傅老爷子的孙女傅朝阳了，她是不是调到你们这边了。”
林暮难得看宋修言大惊小怪一次，而他也不认识叫傅朝阳的女同志：“不认识。”
宋修言一拍脑门，才想起来林暮不知道傅朝阳是谁：“是傅老的二孙女，今年二十五岁，去年退伍回来，就是我说的那个男人婆，一直在等着安置工作，我刚看见她背着行囊拎着提包，在门口问二所怎么走，那不就是去你们单位？”
林暮倒是听说过，单位会分过来新人，不是去他们保卫部门，而是去内参部。
相对来说更适合女同志。
只是惊讶，宋修言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
林暮送三叔公和小柱去了病房，见小柱脱了鞋，脚趾和脚后跟都露在外面，心里不忍，决定出去给小柱买双袜子。
出医院大门时，看见个穿着绿军装的姑娘，背着军绿色被褥，身上斜背个军绿色挎包，上边还用毛巾绑着个白色搪瓷缸。
林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虽然这时候的军装肥大朴素，却掩不住姑娘身上那股英姿勃勃的气质。
难怪这时候会说不爱红装爱武装，确实好看啊。
姑娘似乎感受到林暮的目光，回头冲她灿烂一笑。
林暮礼貌地回了个微笑，然后出门，再回来时，已经不见那个姑娘。
到病房时，鲁远达和林暮，宋修言都在，鲁远达正在给三叔公讲手术的风险还有手术时间。
医院没有后来的那种人山人海，而明天正好空出一台手术，决定先给小柱做了，早点恢复大家都能心安一些。
三叔公完全没有概念，很多太专业的东西听不懂，只能默默看着林暮，让林暮拿主意。
鲁远达也能看出三叔公的紧张，和善地笑着：“老人家，你不用紧张，这真是一个非常小的手术，而且小柱年龄小，恢复起来快，三天就能出院。”
三叔公压着心里的恐惧，看着林暮：“你拿主意就好。”
确定了手术时间，鲁远达又叮嘱了几句，怕让孩子从今晚就开始禁食会饿到他，就让喝点稀粥或者奶粉。
林暮想着一会儿去招待所把奶粉和麦乳精拿过来，正好给小柱手术前后补身体。
鲁远达走后，三叔公坐在病床边，因为紧张害怕，手都在发抖。
林暮按着他的肩膀：“三叔公，小柱肯定不会有事，你这样让他能感觉到，他也会害怕。”
三叔公用掌心擦了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只是伸手摸着小柱的脑袋。
林暮知道说得再多也安慰不了三叔公的紧张，还是要让他去慢慢接受，让宋修言在病房里陪着三叔公，他带林暮出去商量点事。
林暮还挺奇怪的跟着林暮出去，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林暮把和鲁远达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是不错的机会，表现好了能留在市里。”
林暮琢磨了下，现在还没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应该是晚两个月才会公布，她留在市里确实利大于弊，只是想想林暮要回家属院：“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
林暮点了点头：“我伤好后就要回单位。”
林暮拧眉：“可是分居不利于夫妻感情的。”
林暮沉默，他和林暮似乎不存在感情的。
林暮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她争取不到考大学的名额，能通过这种学习当一名医生，以后再想办法进修也行。
而且她也不能一直让林暮养着，只有在市里，才能学习的同时，想点办法挣钱。
要是回了家属院，每天除了无所事事地跟那些不喜欢她的人斗智斗勇，要不就是闲着没事，织毛衣聊是非。
可是不回去，就要跟林暮分开，这个老男人，她还没攻下来呢，充其量现在就是不讨厌她。
还有就是，因为责任愿意照顾她。
林暮默默看着林暮纠结的表情，有些不解，有这么难决定吗？
而且留在市里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林暮纠结了一下，抬头看着林暮：“那我可以回去看你。”
林暮点头：“每傅一三五，后勤处的车都会来市里拉物资，你到时候下午三点去总站等着就行。”
林暮瞬间就不纠结了，男人和事业，她当然是都要了。
心情不错地眉开眼笑起来：“好，我们回招待所，把奶粉和麦乳精拿过来给小柱，这些天他都只能喝稀的，奶粉要比稀饭有营养。”
回去路上，还不忘让林暮去买篦子，看着细密的梳子，感觉每个梳齿之间就能过一根头发，用手扒拉了一下，原来这个就是篦子。
两人到招待所时，又遇见了那个穿绿军装的姑娘。
姑娘大概刚办完入住，拿着饭盒下楼，估计是要去食堂吃饭。
看见林暮还友善地笑了笑，再看见林暮时，跟活见鬼一样，瞪大眼睛，退后几步，突然转身往楼上跑。
林暮想大概是因为林暮太严肃，让人第一眼看了会感到害怕。
刚才那个漂亮姑娘不就吓走了？
傅朝阳抱着盆子跑回房间，翻腾着从行李里找出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的扉页里夹着一张照片。
半个巴掌大的黑白照片，边缘已经磨毛，泛着黄。
是他们一家六口的合影，父亲母亲，大哥傅陆明和二哥傅峦城，姐姐傅北倾和她。
是二哥刚参军那一年的合影，相貌清隽温柔。
只是三年前，二哥寄信回来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却没说什么秘密，不久后就牺牲在战场。
傅朝阳红着眼摸着照片上的人，刚才楼下遇见的那个男人，和哥哥傅峦城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二哥是个温润和煦的男人，而刚才那个男人，眼神锋利，像头狼。
是和二哥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他们为什么长得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