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子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顾时年耳边回荡着林笙歌的话，心里莫名染上股烦躁。
但最后只是说：“你能想通就好。”
随后离开。
林笙歌再一次被扔在空寂的房子里，无人在乎……
翌日，林笙歌先于机组其他人来到了机场。
站在机场门口，林笙歌回忆起当初得知要在一个机场工作时，她和顾时年高兴的悄悄围着这里的外围转了整整一圈。
那时候，他们还那么相爱……
深吸一口气，林笙歌压下情绪，上了飞机。
不一会儿，顾时年也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林笙歌率先收回了视线。
航程中，驾驶舱内一片沉寂。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航，下机。
临近中午，日头火热。
林笙歌走出机舱门，就看到顾时年和来接他的舒瑶并肩走远。
她攥了攥发凉的手，开口将人喊住：“我预约了今天下午三点钟去办离婚手续。”
顾言，顾时年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的眸色深沉：“你很急？”
林笙歌呼吸微滞，轻声提醒：“急的人是你。”
一旁，舒瑶也拽了拽顾时年，柔声劝：“时年，你去吧，我回家等你。”
家。
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家？想到顾时年调走的这两年，还有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舒瑶……
林笙歌不想再去看他们两人，越过顾时年就往外走。
背后，却响起顾时年拒绝的话：“我有事，改天再说。”
话落，便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林笙歌回头，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百味掺杂。
从机场离开后，她打车回了和顾时年的婚房。
想趁今天把东西都收拾好带走，等办完手续就算是彻底结束，再无瓜葛。
却不想，刚进门就看见顾父顾母坐在沙发上。
林笙歌愣了下，忙走上前：“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自从那天饭局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之间再没联系。
和顾时年在一起的这些年，顾父顾母对自己一直都很好，她也是真心拿他们当亲生父母来照顾。
顾父深深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顾母开了口：“时年和瑶瑶的事是顾家对不起你，我们替他们给你道歉。”
林笙歌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妈，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顾言，顾母默了瞬，言辞恳切：“笙歌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时年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们……还是离了吧！”
林笙歌僵在原地，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你们今天过来……是为了劝我离婚的？”
顾母被问的沉默。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顾父叹了口气：“瑶瑶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和时年两情相悦，你也不要再纠缠不放？到时候撕破脸皮，对你和时年都不好。”
“我们年纪也大了，就想抱个孙子一家人平静的生活，你能体谅我们的苦心吗？”
林笙歌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老人，很多责问的话在嘴边打转，最后都咽了回去。
“我……”已经同意离婚了。
然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
顾母以为她不愿意：“难道非要我老婆子跪下来求你，你才肯放过我们一家吗？”
说着，她竟直接跪了下来！
第8章
顾母膝盖落地的前一秒，林笙歌慌忙将人扶住。
这时，玄关处传来一声轻响。
走进来的顾时年看到这幕，脸色顿沉：“林笙歌，你又在干什么？”
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林笙歌，扶住了顾母。
林笙歌被推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事情不是……”她所有的解释，在看见顾时年脸上的厌恶后，全都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你如果不愿意离婚可以直说，没必要假装同意，现在却来为难我爸妈。”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
男人语气冷硬，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林笙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疲惫：“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忍下心脏处传来的刺痛：“你可以问问爸妈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听看我到底做了什么！”
说这话时，她眼尾发红。
顾时年皱了下眉，看向顾家二老：“爸妈，你们说。”
然而顾父只是眉头紧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顾母则是拉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小声啜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默认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林笙歌的心里，不见伤口，却痛彻心扉。3
顾时年离开的这两年里，顾父顾母都是她在照顾，二老平时也对她亲近不已。
林笙歌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难以言喻的酸涩冲上眼眶，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林笙歌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凌晨的街道冷清不已，空中飘出细雨。
她无处可去，只能一步步走回外婆家，敲响了门
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半夜拄着拐杖来颤颤巍巍的来开门。
林外婆瞧见她浑身湿漉的狼狈模样，忙将人拉进了屋子：“怎么了笙歌？”
林笙歌艰难咽了咽喉咙，嘴角僵硬的扯出抹笑容：“外婆，我可能……要离婚了。”
“我……又没有家了。”
外婆看着她强撑的笑脸，心疼的将人抱进了怀里。
“离就离吧。傻孩子，只要外婆在，你就一直有家。”
老人拍着林笙歌的背，动作又轻又柔，藏着无尽的疼惜。
外婆的关心和怀抱的温度慢慢暖进她冰冷的心脏。
林笙歌一直强忍着从没流下的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
她紧紧的抱住外婆，像小时候受了欺负寻求庇护那样，靠在外婆怀里无声痛哭。
“他明明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为什么转眼就变了……不是说真心换真心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林笙歌抽噎着哭诉自己经受的那些委屈与不公。
老人听后，轻轻叹息：“笙歌，没有谁会永远爱一个人。”
……
祖孙两久违的依偎，像林笙歌小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她靠在外婆怀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林笙歌醒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她坐起身来，就看见老人留在床头的字条：“外婆有事出去一趟，桌上有早餐，笙歌要记得吃。”
林笙歌收起字条，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油煎包和豆浆。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早餐，但因为要四处飞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她走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哽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慢慢消解。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顾时年，林笙歌本来不想接，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想要体面的结束。
她接起电话，就听顾时年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一趟人民医院，你外婆心脏病犯了！”
第9章
林笙歌心头猛跳，脸色惨白。
外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为什么是顾时年打来的电话通知她？
林笙歌一赶到人民医院，就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顾时年。
她慌忙抓住顾时年与的手臂，急声问：“我外婆……”
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你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大清早就到我家来找茬。”
林笙歌呼吸一窒，心脏差点痛到无法呼吸。
她恍然想起外婆留下的字条上说的有事。
她这是知道自己在顾家受了委屈，为了替她讨回公道才会去……
顾时年见林笙歌不说话，抓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她差点把我爸妈气昏？”
“可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攸关的是我外婆——！”林笙歌嘶哑着高声提醒。
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映红了她的眼：“顾时年，我不求你爱我，但你能不能对我外婆的生命保有一点点的尊重。”
男人呼吸微滞，手上的力道微松：“……是她自己要找到我家来。”
这话宛如重锤狠狠砸在林笙歌心上。
她懂了顾时年的言外之意，说她外婆没事找事，自作自受。
“难道不是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在先？”林笙歌目光里满是悲凉。
顾时年顿时定在原地，想要回怼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6
走廊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空调冷气。
寂静中，林笙歌靠着墙撑着颤抖的身子站稳，心里被后悔吞没。
要是她昨天没去找外婆就好了，老人就不会躺进急救室，生死一线。
父母早亡后，是外婆含辛茹苦的将她抚养长大。
为了给她凑学费，老人四处给人打零工，年近六十五了还在给别人串珠子为她攒嫁妆。
可自从她和顾时年在一起后，就渐渐忽略了外婆，甚至她去看顾父顾母的次数，都比看去外婆多，自己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孝顺她……
悔恨和痛苦像把钝刀割在心头上，反复嗟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