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久了，纸张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迹勉强清楚，她从小写字就漂亮，字体娟秀，倒也能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作文里的每一个‘哥哥’的称呼都被什么东西涂抹掉了，舒晚 就这么讨厌她么？连在作文里，也不肯让她称他一声哥哥。
突然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她急忙把作文纸叠好揣进衣兜里，把书放回原位。刚从书房出来，便跟舒晚 撞个正着。
她有些紧张：“那个……”
舒晚 蹙眉，盯着她冷声问道：“谁让你进去的？！”
她局促的攥着衣角：“我……我只是想打扫一下，书房太脏了，你不是也用得着吗？已经打扫完了，你要是不想让我动你东西，以后我请人打扫吧。”
他冷漠的推开她，走进书房检查了一番，神色缓和了些许：“我会找人打扫，以后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做，你住在这里，不代表是这里的女主人，懂吗？”
江瞳无谓的笑笑：“懂，我还有事，先走了。”
要不是舒晚 ，她恐怕不会在如此年纪练就一颗刀枪不入的心吧？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舒晚 的声音：“你到底为什么缺钱？这些年，我亏待过你？别出去给我丢人！”
江瞳脚步顿住，没有回头：“谢谢这些年你给我的照顾，我已经成年工作了，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有正当工作，赚的钱是干净的，哪有丢人这一说？我姓时，你姓江，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丢人也丢不到你身上。”
第九章 他心里的刺
说完她径直回房，关上门，舒晚 暴怒的声音被隔绝开来：“江瞳！”
她不想理会，将心底冒出来的那点委屈和难受咽下去。有一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弄清楚，那就是当年母亲和江父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还是只是简单的青梅竹马？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会导致舒晚 的父母离婚？
当时她太小，很多事情看得都不够明白，难道真是舒晚 想的那样吗……？她母亲一个将死之人，用尽一切手段‘托孤’，似乎真的说得过去，她一直不敢细想这件事……
现在三个当事人已经去世，哪怕有留下的蛛丝马迹，她也没有机会去查证，那些东西，是舒晚 心里的刺，碰不得。
下午，到了顾星恺家里，江瞳发现顾星恺跟昨天一样在家。
打过招呼，她便认真工作，耐心教小丫头弹琴，小丫头的名字跟她一样，都是‘雨’，只是姓氏不同。
她教课的时候，顾星恺就静静的坐在一旁观摩，搞得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只能安慰是自己想多了，顾星恺这么优秀的人，凭什么看上她？当年也是年少不懂事罢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顾星恺给她倒了杯橙汁：“我看你以前在学校经常喝这个，现在口味应该没变吧？都是鲜榨的。”
江瞳心头隐秘的一根弦猛地被触动了一下，第一次，有一个人，时隔多年，一直记得她喜欢的东西。
她接过橙汁不动声色的放到一边：“谢谢。”
顾星恺笑了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爸为了磨炼我，一分钱都没给过，我大学是靠着奖学金和打工维持下来的。我还以为你会问起关于我的事，没想到你从头到尾都不好奇啊。”
江瞳莞尔一笑：“有时候不对别人好奇也是一种尊重。我去叫小欢，接着上课吧。”
话刚落音，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她看着顾星恺说了声抱歉，走到一边接起：“喂？”
电话那头，主任声音有些焦急：“江瞳，你现在在哪里？今天科室忙不过来，有个急诊病人要手术，你赶紧过来一趟！”
江瞳有些为难，临时加班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医院那头人命关天。
挂断电话，她犹豫着看向了顾星恺，还没开口，他就说道：“有事就去吧，剩下的课程时间可以留到你有空的时候，没关系的。”
江瞳松了口气，还好顾星恺这里好说话，她感激道：“谢谢，医院那边有台手术比较着急，我得过去一趟。”
顾星恺眼底带着赞许：“没想到你真的做了医生，我没你幸运，最后走了我爸给我安排的路。走吧，我送你。”
江瞳急忙摆手：“不用了，我课没上完就要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打车吧。”
顾星恺笑着推着她往外走：“你跟我客气什么？老同学了，都是学医的，你还不清楚什么叫人命关天吗？赶紧走吧。”
肩头有力且温暖的手让江瞳安心了下来，欣然接受了顾星恺的安排。这大概是顾星恺的人格魅力吧，跟他相处的时候，她总能轻松自在。
到了医院，江瞳匆忙的道了声谢就下了车，赶到科室她才得知，在十分钟前，急诊病人已经进了手术室，有人顶替了她主刀医生的位置。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要不是医院实在忙不过来，主任不会给她打电话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临时顶替的人？
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跑来敲门：“时医生，你来了就快去手术室吧，新调来的贺医生不太熟悉我们这边的器械，你得去搭把手！主任交代我留意你什么时候来呢！”
江瞳应了一声，跟小护士出去，拐角处，碰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你……”
第十章 一起去吧
她想问舒晚 ，你怎么在这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公共场所，他不会想让人知道他们认识。
瞥见他脸上的淡漠，她装作若无其事，越过他进了手术室。
换上手术服消毒完毕，等走到手术台前，她看了眼正在给病人手术的贺言，并不意外，在刚才见到舒晚 的时候，她就知道调来的医生是贺言了。
贺言跟舒晚 认识很多年了，还作为教授在她大学的时候去讲过课，是这行里值得尊敬的前辈，像这样教授级别的人调来这家医院，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福音。
贺言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的舒晚 身边的人。
工作的时候，贺言一丝不苟，等手术结束，才有功夫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跟墨辞还好吗？”
江瞳愣了一下，他问的是她和舒晚 ，而不是单独的一个人，这里面的含义，很深：“额……我们都挺好的……”
贺言活动了一下因为手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肩膀，笑着说道：“待会儿我要跟墨辞出去吃饭，你也一起吧？”
江瞳急忙拒绝：“不用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她有些郁闷，舒晚 要是肯跟她一起吃饭，那才有鬼了。贺言作为舒晚 多年的好友，对于她和舒晚 之间紧张的关系，难道一丁点都不知情吗？
贺言没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话：“这三年苦了墨辞了，他父亲去世得突然，国外的分公司刚起步，他是想回来又回不来。”
江瞳不明白贺言跟她说这个干什么，便没吭声。
贺言突然又说道：“我要是他，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江瞳眸子微微眯起，看着笑得像个二愣子的贺言，总觉得他除了医术好之外是个傻子，白瞎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脑子怕是不太聪明。
舒晚 看见她恨不得把她给撕了，贺言这么多年硬是一丁点都不知道？还是知道但曲解了她和舒晚 的关系？
正说着话，舒晚 迎了上来，贺言笑得没心没肺：“我们一块儿吃饭去？”
江瞳正要走，被贺言一把拽住了：“你跑什么？怕墨辞吃了你？”
江瞳脑子快裂开了，她怎么会碰上这么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
没曾想，下一秒，舒晚 淡淡的开口道：“一起去吧。”
江瞳微微怔住，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跟舒晚 在外面吃饭，还是他亲口允许。
他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她也看不穿他心中所想，权当是他买贺言一个面子，不让她太过难堪。
驱车到了一家粤菜馆，落座时，江瞳很自觉的和贺言坐在了一起，要是坐在舒晚 旁边，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
这么多年学会的察言观色已经根深蒂固到骨子里，她总是不自觉的去观察舒晚 的神色，然后发现，他脸色冷下来了……
她脑子里有些嗡嗡的，是她哪里又让他不爽了吗？
贺言似乎没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顾自的跟舒晚 搭话：“那事儿你处理好了吗？我没想明白的是你干嘛把江瞳带到华仁医院……”
第十一章 只有她见不得光
话没说完，舒晚 突然一脸严肃的打断：“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空气突然安静了起来，贺言似有顾忌的转过头看了江瞳一眼，江瞳自觉的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江瞳知道这种时候她留下只会尴尬，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贺言竟然知道江瞳的存在，看样子还很熟悉。
也就是说，舒晚 身边的女人中，只有她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不配被人知道……
贺言问的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舒晚 为什么把江瞳带到她工作的华仁医院？是故意让她知道？让她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他大可不必，她已经有了退出的打算，态度很坚决，不必他再费心思。
她百无聊赖的站在洗手池前玩手机，有意逗留得久一些，突然，一个活泼的身影跃入眼帘：“时老师！”
小家伙声音洪亮，险些没吓得她摔了手机，看清楚是秦雨，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小欢啊，你怎么在这里啊？跟谁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