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霞也不管沈云雾不说话，自顾的说着：“小席人很不错，虽然年龄大点，也是因为前些年在边防上给耽误了，业务能力强，以后肯定有前途。”
“你看看都是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有几个能走到小席今天的位置？既然是两口子，那就是有缘分，互相谦让日子才能过好。”
“再说了，夫妻俩有什么仇？晚上睡一个被窝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沈云雾听的有些瞠目，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一路尴尬的笑着，听秦红霞讲了一路夫妻相处之道。
同时，沈云雾也了解了秦夜这个人，十七岁入伍，一直表现很好，曾经还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兵王。
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调到现在的单位。
二十九岁的秦夜，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情况下，走到今天非常的不容易，也说明能力非常强。
沈云雾想想这样的男人城府肯定很深，却能一直包容着原主，人还是不错的。
秦红霞和沈云雾聊天时，坐在前排的肖燕和张一梅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张一梅撇了撇嘴角，凑近肖燕小声说着：“沈云雾这两天不对劲，竟然还跟红霞嫂子聊天，你说她咋想的？又想跟席队长好好过了？”
肖燕心里有些烦躁，脸上却依旧温温柔柔的样子：“不清楚啊，他们要是能好好过日子也挺好的，毕竟沈云雾长得漂亮。”
张一梅冷哼一声：“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看着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你看看席队长昨晚穿的绒衣，袖子都毛边了也没见给补一补，娶这么个女人有什么用。”
虽然沈云雾救了她儿子，可是积累的旧怨，让张一梅依旧非常讨厌沈云雾。
肖燕没再说话，扭脸看着窗外，三年前，从秦夜调过来，她就喜欢他，听说他乡下有对象，也没敢表露过心思。
谁知道三个月前，秦夜突然就娶了沈云雾，一个蛮不讲理的城里姑娘。
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中巴车在有些泥泞的路上晃悠了一个小时才到黄庄大集。
沈云雾跟着秦红霞一下车，就有些傻眼，这就是她们说的非常热闹的大集？
集市应该是开在稻谷场上，一眼望去，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赶着驴车牛车，推着自行车。
牲口的粪便充斥在空气里，让人头晕。
竟然还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端着碗吃着东西。
沈云雾觉得这里真是能治愈洁癖的好地方！
秦红霞热情的招呼着沈云雾：“安蔓，我们一起走，今天难得赶集，咱们去买点肉，晚上也回去包个饺子啥的，我记得你男人挺喜欢吃饺子的。”
其实这个年代，哪有人不喜欢吃肉饺子呢，那是过年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一顿美食。
沈云雾却没注意到这个，而是把关注点放在秦红霞说的你男人三个字上。
挺土挺俗气的称呼，沈云雾却有一种签署所有权的感觉，心里生出一点莫名的滋味。
集市上人山人海很热闹，人们都衣着朴素，有的身上还满是补丁，却挡不住脸上的那份开心。
秦红霞想着沈云雾是城里来的姑娘，没见过农村的大集，在一旁热情的介绍着：“这刚过完年没多久，又加上马上要春种，所以老百姓手里没多少余钱，要是过年前和秋天赶大集更热闹，卖小吃的特别多。快看，那边有卖杂碎汤的，安蔓要不要吃一点儿？”
嘴上是在征求沈云雾的意见，却已经挽着她的胳膊往那边走。
沈云雾还没适应这有些乡土气息的空气，就被拉到一个乌漆嘛黑的小吃摊前，地上的炉灶上支着一口大锅，里面滚着冒着白沫的杂碎汤。
混着羊肉的腥膻和下水的臭味扑鼻而来。
沈云雾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咧了咧嘴：“嫂子，你吃吧，我自己转转。”
秦红霞也没勉强她：“行，一会儿你回来找我，我可要吃一碗，就喜欢吃这个。”
沈云雾和秦红霞分开，有些没目的的转着，看见什么都有些好奇。
只有在年代剧里才能看见的怀旧场面，现在都真实的展现在眼前，甚至还能感受到每个路人发自内心的那种质朴的幸福和快乐。
沈云雾突然就没那么焦躁了，既然来了，就放平心态，寻找机会让自己慢慢变得更好。
心情不错的转身回去找秦红霞，正好和来找她的秦红霞碰上。
秦红霞旁边还跟着张一梅和肖燕。
看见沈云雾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买，秦红霞有些惊讶：“咋？啥都没看上？那边毛线不是便宜，我看肖医生买的毛线就挺好看，还是藏蓝色的，这个颜色看着就洋气。”
沈云雾就见肖燕在看见她后，拎着布兜的手朝身后藏了藏……
秦红霞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扭头看着肖燕：“肖医生，你刚买的毛线让安蔓看看，你们年轻人眼光应该一样，让安蔓给小席也织个毛衣。”
沈云雾不知怎么地就冒出一个念头，这个肖燕买毛线恐怕是想给秦夜织毛衣了，有些看热闹地看着秦红霞在那儿使劲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燕只能把布兜打开让沈云雾看。
秦红霞更是热情地一把把毛线拽出来，拿到沈云雾眼前：“你看看，这个毛线要是在供销社里都要卖七八块一斤，集上五块一斤多便宜，我瞅着还是纯羊毛的，就这个颜色给小席织个毛衣多好看。”
沈云雾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假笑着：“是挺好看，就是我手不巧，怕糟蹋了毛线。”
秦红霞一挥手：“那怕什么，我教你呀，走走走，你要是钱没带够我这儿有。”
一句话把沈云雾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沈云雾只能被秦红霞推着朝卖毛线的地方走去，最后想想，恐怕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给秦夜织件毛衣就当谢礼也行。
秦红霞哪里看不出沈云雾的心思，就是觉得秦夜好不容易找个媳妇不容易，能留住一定要留住，边走边做着沈云雾的思想工作：“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个地方，以后肯定会好的，而且小席这两年工作表现要是好了，还能往上升，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啊。”
说着叹口气：“小席农村出来不容易，都结婚了就一定要好好过。”
沈云雾听着秦红霞反反复地劝着这几句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
不管男女离婚，都是极其丢人的一件事。
甚至上升到作风问题，会影响秦夜的前途和名声，她倒是不在乎名声，大不了换个城市生活。
可是这样会不会对秦夜有影响？
肖燕和张一梅走在两人身后，看着秦红霞挽着沈云雾胳膊，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沈云雾在秦红霞的撺掇下买了三斤藏蓝色毛线，一下就花了十五块，让沈云雾心疼半天。
最后又去买肉，秦红霞极力推荐沈云雾买了二斤五花肉花了一块钱。
昨天秦夜给的二十五，瞬间就九块。
从来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节制的沈云雾，这会儿肉疼到不行，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钱不经花。
心里更着急，要赶紧自立才行。
回去路上，秦红霞心情很好，主要是沈云雾今天的表现让她开心，这就说明她和秦夜的婚姻还有救。
虽然家属院都知道秦夜娶了个小祖宗回来，却没人觉得两人会离婚，因为压根儿不会想到这一点。
不管是自由恋爱还是包办婚姻，周围就没有离婚的，开始过得再不情愿，后来生了孩子不都认命地过日子。
秦红霞还挺喜欢秦夜这个小伙子，当初曾想着把自家侄女介绍给他，结果听说他在老家有对象才死了心。
后来秦夜娶了沈云雾，秦红霞还觉得肯定是秦夜抛弃了乡下对象，娶了城里姑娘沈云雾呢，对秦夜挺有意见。
等看见秦夜小两口日子过得一团糟，又有些心软，主动去帮着调解。
现在可算看着这小两口有点好好过日子的苗头，等回头沈云雾生了孩子，那就能踏实过日子了。
沈云雾不知道秦红霞一路怎么那么开心，她是心疼完钱又开始合计怎么挣钱。
打算晚上跟秦夜好好谈谈。
到家时已经过了中午，家里炉火烧得正旺，小饭桌上放着饭盒，显然是秦夜中午回来过。
沈云雾越发觉得这个木讷的男人很细心，原主要是能和他好好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饭盒里一半白米饭一半炒白菜，上面还有三块排骨，色泽红亮诱人。
沈云雾有些诧异，秦夜他们单位食堂的饭这么好呢？
在炉子上热饭的功夫，秦红霞又笑眯眯地来用毛衣蒸，看着饭盒里的饭菜，有些惊讶：“这是小席送回来的？”
沈云雾有些不好意思：“嗯，应该是中午送过来的。”
秦红霞连连点头：“挺好，那挺好的，他们一席就一次聚餐，这饭菜每人分多少都是有标准的，我家那口子可从来没舍得给我端回来过。”
沈云雾愣了一下：“不是敞开了吃吗？”
秦红霞乐了：“傻姑娘，整个单位多少人，敞开吃要多少啊？肯定要定量的，而且谁家没妻儿老小，要是都这么往家里拿，那要多少？”
沈云雾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份普通的白米饭两块排骨，竟然并不容易吃上。
秦红霞叹口气：“这两年已经好多了，前些年我们连过来的资格都没有，日子过得还苦。”
说完又笑着：“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一家人能团聚，逢年过节还能吃肉，会过日子的每天还能吃顿白面大米。”
沈云雾总觉得七七年，日子已经没那么苦了，没想到天天吃白面对有些地方来说，依旧是奢望。
秦夜把他的那一份饭送回来，是不是他自己就没得吃？不知道怎么，眼眶发热。
秦红霞扫了一圈，视线掠过靠墙的小床，又笑起来：“好了，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毛衣你要是不会，你就去我家找我，我教你。”
沈云雾送秦红霞出去，再回来看见炉子上冒着热气的米饭，心里泛起了涟漪，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最后一粒米没剩的全部吃完，有些满足和温暖地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起来包饺子。
秦红霞不是说秦夜爱吃饺子吗？
那她就好好给他包一顿饺子。
觉得二斤肉全用了有些奢侈，切了三分之一出来剁成馅，剩下的放着，等秦夜回来看怎么处理。
秦夜回来时，沈云雾已经包好了饺子，一个个饺子胖嘟嘟地摆在案板上，锅里的水也咕嘟冒泡。
“你回来啦，正好洗手准备吃饭。”
沈云雾看见秦夜进门，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眉眼弯弯的模样带着几分雀跃。
秦夜脚步顿了一下，有种进错门的错觉。
沈云雾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笑吟吟的煮饺子。
秦夜愣了一下，默默的脱了外套过去洗手，还忍不住瞥了眼沈云雾，穿着浅绿色毛衣，咖啡色裤子，两根辫子随意的挽在一起，像是小白杨一样俏生生的站在锅边，表情极为认真专注的看着锅里翻滚的饺子。
还是有些想不通，沈云雾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有其他目的？
沈云雾煮好饺子，还砸了点蒜泥倒了醋，做了个简单的蘸料。
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屋里也氤氲了一层雾气，带着潮乎乎的热气，是一种舒服的温馨。
沈云雾利索的给秦夜碗里倒了点蘸料：“我见家里没有辣椒面，这个蘸饺子也很好吃，你赶紧吃。我中午吃那么大一份饭，现在都不饿呢。”
秦夜看了眼沈云雾没吱声，低头吃饺子。
沈云雾在工作中高冷，在家里也是个话痨，挺喜欢说话，而且沉默的气氛总是有点儿尴尬。
找着借口跟秦夜聊天：“我这两天想了下，我还是想找工作，毕竟家里就你一个人上班，压力还是挺大。”
怕秦夜误会她另有所图，赶紧解释：“我自己想办法，还有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多学点文化。”
她记得是这一年放开了高考政策，也记得这一年高考是年底十二月。
就是不知道这个政策什么时候发的，现在有没有落实下来。
听在秦夜耳里，是沈云雾还没有歇了想回城的心，想尽办法找借口回去，沉默了一下回答：“过些天去市里，你要是想留在市里就留下吧。”
沈云雾有些开心：“我可以留在市里？”
秦夜看着沈云雾丝毫不遮掩的开心，眼里像是突然点亮了星辰，让本就漂亮的小脸又夺目几分，点了点头：“嗯，可以留下。”
沈云雾没有想其他，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而秦夜看着也挺好说话，把压在心里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如果……我们离婚，对你的工作影响大不大？”
秦夜显然没想到沈云雾会突然说到离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沈云雾，眼眸深邃让人看不透。
好一会儿才说：“没事，你想好了跟我说就行。”
说完低头继续沉默的吃饺子。
沈云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涨涨的难受，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了！
秦夜吃完饭依旧沉默的把肉腌在盐罐里，又去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似乎一点也不被沈云雾刚才说的话影响。
正擦桌子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声：“秦夜，你出来一下。”
秦夜放下抹布，拿着外套脸色有些严肃的出去。
沈云雾难得见秦夜一脸凝重的样子，好奇的趴在门缝看着秦夜出去，小院外站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朝外走去。
……
钟志国走了几步，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秦夜，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到出一根递过去：“来一根？”
秦夜接了过去，凑着钟志国的火柴点着了烟。
从前因为任务关系，他很少抽烟，调到这边后，也没什么烟瘾，除了遇见烦心事才会抽一根。
上一次抽烟，还是决定娶沈云雾时。
钟志国抽了两口烟，才无奈开口：“你和安蔓的关系处理好了没有？你也知道这次调级很重要，你跟安蔓好好说说。两口子能有多大矛盾？天天这么闹，肯定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秦夜没吱声，默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着烟圈。
钟志国都猜不透秦夜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次机会难得，要是你能调级成功，就有去省城学习的机会，你现在所有条件都非常优秀，唯一就是家庭关系处理很差，家里天天吵架可不行。”
再完美，也总有人能给你挑出刺。
秦夜吸完一根烟，将烟蒂弹进旁边的地里，淡淡说道：“还是考虑别人吧，我们可能要离婚了。”
“胡闹！”
钟志国瞬间就怒了：“离婚？你是不是想卷着铺盖回家？秦夜，你想想走到今天，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为什么离婚，是不是沈云雾提的？我去找她谈。”
“不是她是我，我提的离婚，她不应该跟着我吃苦。”
钟志国只感觉气得心口疼：“你糊涂啊！婚姻是什么！儿戏吗？你知道你要是离婚，就会背上一个作风问题，这是大忌！你怕人家跟你吃苦，当初为什么要打报告要求结婚？”
见秦夜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面前，恨不得踹两脚才能解了心头的愤怒。
他亲眼看着秦夜成长起来，怎么能忍心看他自毁前程？
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又站在秦夜面前，瞪眼看着他：“你……就不能凑合过？晚上灯一拉什么事情办不了？再说了，女人要哄。你多哄哄不行？”
想想又觉得秦夜哄人不可能：“你就根块木头一样，哪个姑娘能喜欢？小姑娘都喜欢听好听的，沈云雾年纪比你小那么多，又是城里姑娘，娇气也是应该的。再说程老政委的外孙女，怎么可能一点道理不讲呢。”
沈云雾在院里的所作所为，钟志国也听说了不少，却总觉得沈云雾的骄纵是一时的，是秦夜不会哄人的结果。
秦夜依旧不吱声，像棵青松般杵在钟志国面前。
气的钟志国直接没脾气了，踹了秦夜小腿一下：“滚，赶紧滚！你要是敢把离婚报告递到我面前，第二天就给我背包滚蛋！”
秦夜再回来时，沈云雾已经端着热水在屋里洗漱。
隐约还能听见沈云雾小声的哼着歌，曲调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却婉转好听。
……
半夜，春雷在屋顶炸开，像是要把屋子劈成两半。
沈云雾是被雷声惊醒，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就听外面哗哗的雨声响起。
甚至还有一滴落在脸上。
沈云雾还以为是幻觉，等雨滴滴答滴答落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房子漏雨了！
赶紧摸黑去拉灯绳，竟然停电了！
外面雨下倾盆，屋里滴答滴答漏得大起来。
沈云雾本能的朝着外屋喊了一声：“秦夜？”
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沈云雾站在床边拿着手电筒，看着秦夜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拿过来摆在床上，地上，整个屋里压根儿没能睡人的地方。
秦夜有些抱歉：“秋天没修屋顶，所以雨一大就会漏，要不你在外屋将就一下，等天好了我再修屋顶。”
沈云雾看着床上的盆盆罐罐，压根儿没多想：“你那个床那么小，也睡不下两个人啊。”
说完脸瞬间爆红，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好在屋里黑，秦夜看不见她的窘迫。
秦夜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睡外面，我去宿舍住。”
沈云雾抱着被子跟秦夜到外屋，想想外面雨挺大，秦夜到单位也有一段距离，又是半夜三更的，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
这么冒着雨过去，她也于心不忍。
纠结了一下，爽快的跟秦夜说道：“你也别去宿舍了，我打地铺就行。”
说着把被褥往小床上一放，去里屋床下捞垫子。
她昨天收拾屋子时见到床下有草垫，是原主嫌弃脏从床上扯下来塞床下的，现在铺在地上完全没有问题。
秦夜点了根蜡烛放在橱柜上，看着沈云雾拽着床垫出来，过去帮忙：“我来吧，你睡床我睡地上。”
沈云雾不好意思：“那怎么行呢，还是我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秦夜已经拎着垫子去地上铺好，又把自己的被褥一卷抱了下来铺在草垫上：“地上凉，我习惯了，你睡床吧。”
沈云雾争不过，去铺了床躺下，才意识到她和一个男人同睡在一个房间里，而且两人相距不过一米。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橱柜上烛光浅淡，炉子上水壶滋滋响着，窗外大雨倾盆落下。
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放大，连微弱的烛光，沈云雾都觉得有些刺眼。
明明用的是自己的被褥，呼吸间却充斥着一股清冽好闻的味道。
更是不敢翻身，怕有声音吵到了秦夜。
沈云雾觉得自己是疯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会儿竟然紧张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秦夜算是她唯一熟悉的人，所以她才会扭捏？
躺到骨头疼，才不得不轻轻翻了个身，侧身正好能清楚看见秦夜平躺的模样，暗影中轮廓模糊。
沈云雾莫名就口干舌燥起来，小心咽了下口水：“秦夜，你睡了吗？”
秦夜没吱声。
沈云雾知道秦夜没睡：“秦夜，你说过几天去市里，是过几天啊？”
“下周一。”秦夜回答的很简洁。
沈云雾算了下，今天才周三，到下周一还要四天。
这四天她也干不了啥，不如好好跟秦红霞学习织毛衣。
也好好打听一下，离婚对秦夜到底有没有影响，还有回市里，就会见到原主父母一家，还要想想该怎么面对。
毕竟原主在父母跟前长了二十年，变化这么大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沈云雾想想要喊对她来说是陌生人为爸妈，还是有些头疼。
大雨滂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初春下这样的雨还真是少见。
在沈云雾迷糊想睡着时，感觉地上的人有动静，睁开眼就见秦夜已经在边穿外套边往外走。
紧张的坐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有异响，我去看看，最近山上雪水融化，又下这么大的雨，很容易山体滑坡。”秦夜快速说完，人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沈云雾赶紧跟着起来，开门就见秦夜穿着大衣融入雨幕中。
风裹着雨瞬间打为了过来，让她打了个冷战，又赶紧关门回去。
一直到天亮，秦夜都没回来。
外面的雨倒是小了不少，淅淅沥沥还在下着。
沈云雾不知道秦夜是直接去上班了，还真是跟他说的一样，出现了山体滑坡？
找了半天也没有雨伞，只能淋着雨小跑着先去了趟厕所。
家属院就一个公厕，在东南角，进去一长溜的蹲坑，中间连个隔断都没有。
昨天的沈云雾还别扭的不愿意去，今天已经完全适应。
这么早，厕所已经在排队，几个女人就站在小雨里说着八卦，看见沈云雾过来也丝毫没有避讳。
“昨晚蒋家村山体滑坡，整个村子都被埋了。”
“可不是吗，特别惨，我和其他几个嫂子商量好了，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过帮忙。”
“那我也去，肖医生一早也去了呢。”
沈云雾听完心里一惊，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紧接着就想到，这时候的救援力量能不能跟上？还有医疗队够不够专业？毕竟这里离市里很远，从市里过来也要几个小时。
而周围乡镇医院的医疗水平都相当有限，恐怕连最基本的手术都难完成。
从厕所出来，跑着回家，职业习惯让她想不了太多，就想着赶紧过去能帮一点是一点。
匆匆洗了把脸，刚换上厚外套准备出门时，有个没见过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嫂子，队长受伤了，已经送往市里医院，领导让我过来接你。”
沈云雾吓一跳：：“受伤了？严重吗？”
“不知道，车就在门口，嫂子，我们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