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雾看了一圈，挺满意，“摆一些绿植进来，窗帘的颜色换成素雅一点的，再点点助睡的熏香。”
佣人应下了。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出发去疗养院接秦老夫人。
在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告诉她，说要接她回家去住的这两个小时的等待 时间里，秦老夫的心情，其实喜悦又复杂。
喜悦的是，她终于可以脱离疗养院了，复杂的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回去似乎就是给她们添麻烦的。
毕竟家里就算准备得再周全，那也不是疗养院，她们势必会把更多的心思分到自己身上。
然而，没等她纠结多久，就听见护工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夫人，秦少和少夫人过来接您了。”
听言，秦老夫人瞬间有些紧张。
两个护工却很开心，笑容满面地道：“老夫人，我们替您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秦老夫人的东西不多，都装在两个行李箱里。
她有些忧心，想要开口的时候，沈云雾和秦夜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奶奶？”
沈云雾见那两个护工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便下意识地对秦夜说：“你去拎奶奶的行李。”
秦夜挑了挑眉，也没有拒绝，走过去将行李接在手中。
沈云雾上前去推轮椅。
“奶奶，您之后要住的房间，都让家里的佣人收拾好了，过去之后就可以休息，我们刚才离开的时候，您有洗漱吗？”
秦老夫人摇头。
她焦心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情去洗澡呀？
“没事，那我们回家以后再洗。”
说完，沈云雾也没有给老夫人再多想其他的机会，推着她的轮椅朝外走，边走边给秦夜递眼神。
秦夜站在原地，看她这副模样，唇角忍不住轻轻翘起，然后拎着行李跟上。
夜色中
秦老夫人和沈云雾坐在后车座里。
虽然这会儿已经很晚了，是秦老夫人该休息的时间了，可是她的目光却很雀跃地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城市场景。
沈云雾从侧边看到她脸上的憧憬。
果然，再高级的疗养院，呆久了也会让人觉得害怕烦闷。
沈云雾挽住她的胳膊，轻轻靠在秦老夫人的肩膀上，轻声道：“等过两天，我再带您去超市逛逛。”
秦老夫人有些受宠若惊。
“我能去超市？”
“到时候先提前问下医生，去一两个小时应该是没问题的。”
秦老夫人便没再说话，不过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情在变好。
车里的气氛都好了许多。
沈云雾本来以为，这样良好的气氛可以维持很久，谁知道车子在接近秦氏别墅大门时。
远远的，沈云雾就看见了一道熟悉又纤细的身影。
就算是大半夜，那人依旧坚持穿了条白裙子，站在大门口和安保人员交流着什么。
之后安保人员察觉到什么，朝他们的方向指了指，那道纤细的身影便转身看了过来。
车灯打在江楚楚漂亮的脸蛋上，将她的五官照得清晰。
沈云雾想到身边的秦奶奶，心瞬间收紧。
“那小姑娘是谁？瞧着好像……挺眼熟。
沈云雾心里咯噔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秦奶奶的话。
她将目光移向秦夜。
她们在后排的都看见江楚楚了，更不要说前面开车的秦夜了。
更何况，江楚楚还是他喜欢的人，他更上心才对。
果然，下一秒秦夜放慢了车速，紧接着在别墅门口停下。
车刚停，江楚楚就拎着手中的包绕到了驾驶座那边，伸出小手出来敲敲窗。
车窗降下，江楚楚嫣然一笑，声色很温柔。
“夜，你回来了，奶奶怎么样了？抱歉，虽然你跟我说不用担心，但是我还是想亲自过来问一问。”
说完，江楚楚目光随意往后面一瞟，因为她没在驾驶座上看见沈云雾，猜想如果她在的话肯定是在后座。
心里还在得意，夜的副驾是不是特意留给自己时，就看见了后车座有两个人。
一个是沈云雾，而另一个……
当看清对方是谁的时候，江楚楚脸色狠狠一变。
秦老夫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江楚楚本来想要炫耀，以及想宣示主权的心思全灭了，唇边的笑容都僵了几分，也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会不会让秦老夫人误会，会不会影响她和秦夜的进程？
她脸色发懵的同时，秦老夫人也在打量着她，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沈云雾不动声色地解释道：“奶奶，您不记得她了？她叫楚楚，以前小时候还救过秦夜，是秦夜的救命恩人。”
听到这里，秦老夫人总算是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秦奶奶刚才一时没认出来，你可别生秦奶奶的气。”
知道她是谁之后，秦老夫人的语气就变得客客气气，完全把她当成恩人看待。
江楚楚摇头微笑：“秦奶奶说的哪里话，楚楚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呢？说起来还是楚楚不好，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探望您，之前出国真的是太忙了，希望秦奶奶不要因此跟楚楚生疏才好。”
“之前我还问过云雾这小丫头你的情况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
江楚楚看了沈云雾一眼，还想说什么，秦夜却是下巴一抬。
“上车，进里面说话。”
现在的天气，外面太冷了，而她就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站在夜风之中，脸都冻得有点煞白了。
瞧着让人怪心疼的。
江楚楚笑着摇头，鼻尖红红的：“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不是很方便，而且我主要是听说奶奶手术过来看看的，既然奶奶没事，那我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她没有上车，而是站在冷风中继续挨冷受冻。
沈云雾看着她身上仅有一条的白裙子若有所思，那天见过她的真面目之后，她可不认为江楚楚穿成这样就跑出来是无意之举。
沈云雾猜测她应该是得知自己和秦夜暂时不能离婚之后，着急了，所以不惜大半夜穿得这么少跑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秦老夫人。
刚才她又趴站在窗边，很亲密地跟秦夜说了那些话。
沈云雾现在已经懒得去管这两人怎么样，她只希望这事情不要影响到奶奶。
这种时候，秦夜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是让他开口的话，沈云雾怕他露馅，于是沈云雾便主动道：“也不算晚，还是先上车吧，正好奶奶今天回家了，去里面坐会，晚点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语气淡然地邀请着江楚楚。
江楚楚看了沈云雾一眼，明显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开口，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什么，点点头。
“云雾，谢谢。”
说完，江楚楚主动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她们几个都很瘦，坐在后座没有什么问题，沈云雾因为上车以后一直靠着秦老夫人坐，所以坐的位置在中间，旁边还空出来一大块地方。
上车以后，江楚楚更热情地和秦老夫人打招呼。
沈云雾见她没去坐副驾，松了口气。
幸好江楚楚也足够机灵。
“楚楚，辛苦你特意为了我这个老人家特意跑一趟了。”秦老夫人对她很客气，两人轻声地说着话。
车子开进别墅，然后在车库里停下。
家里的佣人提前推了轮椅出来备好，车门刚打开，秦夜就过来抱起秦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放置在轮椅上。
江楚楚下车以后，看着沈云雾自然地上去推轮椅，一家人齐乐融融的样子，垂在侧的手便不自觉地捏紧了薄弱的裙摆。
不过很快，她便想通了什么，重新恢复笑容跟了上去。
管家听说秦老夫人要回来很高兴，所以听见动静之后就带着佣人在门口迎接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一家三口旁边还跟着江楚楚这个‘不速之客’之后，脸上的表情皆是一愣。
许多人甚至当场都对视了下交流眼神。
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佣人，所以在秦老夫人靠近的时候，都恢复了状态。
“欢迎老夫人回来！”
大家的阵仗都很热情，甚至还有准备了一小段节目的，当场就给秦老夫人秀出来了。
秦老夫人以前没进疗养院的时候，什么样的表现没见过，就算国家级的，世界级的，都见过了。
但是在疗养院呆的时间长了，很无趣，所以如今看到几个佣人表现小节目，她居然觉得有意思极了。
沈云雾站在旁边，看见她脸上掩不住的喜意，樱色的唇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眼前这一幕让秦夜缓缓地眨了下眼睛，片刻后他的嘴角也跟着翘起来，低声询问沈云雾：“你安排的？”
听言，沈云雾下意识地摇头：“不是，应该是管家安排的。”
“啧。”秦夜瞧秦老夫人开怀的模样，心中也喜悦不少，“他倒是挺有心思。”
“不然呢？你当什么人都能当你们秦家的管家？”
秦夜没接话，但翘起来的唇角已然表露了他的情绪。
江楚楚本来就落后在他们身后，因为不想在老夫人面前露馅，所以她特意和秦夜保持了距离。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能听见秦夜和沈云雾两人低低地说着话，一对男女长相都格外出色，而且两人今天穿的都是深色的衣服，站在一起无比契合，就像浑然天成的一对。
而她，就像一个外人般，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江楚楚终于缓缓地咬住了自己嘴唇里的唇肉，眼中闪过戾色。
表演结束后，大家进入屋内。
管家还让厨房给秦老夫人准备了吃食，当然都是严格地按照标准线来的，但因为时间不早了，所以秦老夫人吃得很克制，两三口之后就放下了勺子。
“谢谢大家，有心了。”
之后秦老夫人要准备去洗漱，沈云雾想去帮忙，被秦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手。
“帮什么忙，洗漱而已，奶奶又不是真的不能动了。”
沈云雾还想再说点什么，秦老夫人便已经扭头看向江楚楚，轻声道：“楚楚，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今天晚上留下来休息？让云雾叫家里的佣人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江楚楚本来还在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突然被点名，便立马摇头道：“不用了秦奶奶，我在这里住下来不太合适。”
秦老夫人：“有什么不合适？反正这里的客房多，收拾起来也不难，而且算起来，你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就放心住下来吧。”
她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江楚楚想要再拒绝，好像也不太好。
而且她的私心里……其实是想留下来的。
留在这里的话，她就离秦夜更近了些。
没等她再次开口，沈云雾便已经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管家叔叔，你找几个人帮江小姐收拾房间。”
管家只能郁闷地点头：“好的太太。”
自始至终，秦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直很沉默。
之后大家散的散，走的走，客厅里只剩下她们几个人，剩下的几个佣人感觉到气氛不对也都散开了。
等到旁边没有其他人以后，江楚楚看了沈云雾一眼，而后目光回到秦夜身上，小声地询问道：“夜，我留下来，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沈云雾见她说要回去，结果说完了，却坐着没动。
秦夜面无表情，淡淡道：“一个晚上没关系。”
“那……”
江楚楚又将目标放向了沈云雾，“云雾，我留下来住，你不会不高兴吧？”
沈云雾：“……”
她是属实没想到她这波会查到自己身上，问秦夜就算了还问她？
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会说不高兴，却还是要这样阴阳怪气。
思及此，沈云雾扯了下唇角，一副自在大方的模样，“当然不会，你能留下来住，我很高兴。”
说完，沈云雾还挑了下巴，问：“晚上需要给你们换位置么？”
听言，原本还面无表情的秦夜，眉头狠狠地蹙了起来，眼神地看着沈云雾。
江楚楚一愣，好半晌才干巴巴地开口：“什，什么意思啊？”
沈云雾手指轻轻地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神态松弛，“字面上的意思，江小姐慢慢想，总会懂的。”
说完，她直接站起身，也懒得再敷衍应付，丢下一句，“有需要就叫我，我一定配合。”
然后就离开了。
秦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身上的气压骤然冷下来，而江楚楚则呆呆地坐着，根本没想到沈云雾会说这样的话。
她本来是想激一激沈云雾，可没想到她居然当着秦夜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江楚楚看向秦夜，表情有些楚楚可怜，“夜，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生气，要不我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