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同棉絮一般飘落而下，砸在傅寒泽肩头却犹如千斤之石。
“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秦轿来接我吧。”
秦羽菲稚嫩的声音将傅寒泽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因被傅太傅往前推了一步，踉跄着差点往前栽倒了去，不知何时，城中百姓都纷纷至此跪了下来，大哭起来。
哭声与喜乐相撞，满城尽显一片悲凉，傅寒泽才这觉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黑棺浸染了他的双眸，一种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没看到秦羽菲得胜归来那骄傲得意的笑容，甚至说再也看不到了。
傅寒泽缓缓走到棺木旁，触及那已盖上一层白雪的棺盖时，他指尖一抖。
他猛然将棺盖推开，棺中人一身战袍，面容安详，嘴角似是带着一抹浅笑。
“嘭”的一声。傅寒泽竭力扶住棺沿才让自己得以站稳。
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了，他满眼都是秦羽菲苍白消瘦的面颊。
两月不见，她更瘦了，十二年中，他从未认真的看过秦羽菲，她的左袖空荡荡的，肩上只透过白袍的斑驳血迹。
傅寒泽伸出手将她轻轻扶起，缓缓抱出木棺。
“不可！”先锋李庆拦住傅寒泽，他未受伤的一只眼中满是泪水。
他从小就跟在秦毅身边，对秦羽菲的事也了如指掌，秦羽菲活着时，傅寒泽从不曾认真对她，她战死归来，抢了她的遗体去又算什么。
傅寒泽哑着声，眼底尽是冷意：“别逼我。”
李庆一怔，再想去拦，却被傅太傅拉住，傅太傅拍拍他的肩，看着他受伤的眼睛：“辛苦了……”
傅寒泽一言不发，只是将秦羽菲紧紧抱在怀中向秦轿一步步走着。
秦羽菲很轻，他抱得一点不费力，可他觉得每走一步如同背负千金之难。
温柔的将秦羽菲放进秦轿里，傅寒泽伸手将她低垂的头轻轻抬起，他抚过秦羽菲紧闭的双眼，忍声吞泪，一句话也难以说出口。
他曾嘲她聒噪，连打个盹儿都会说梦话喊着上阵杀敌，此刻冰冷的她却让傅寒泽更眷念从前活蹦乱跳的她。
傅太傅见傅寒泽微颤的身影上了马，才抚泪高喊：“起轿！”
秦轿在前，黑棺在后，伴随着喜乐，百姓一路跟随至将军府外。
柳馥兰一身粗布衣，被两丫鬟搀扶着站在将军府门前，她抚着已近六个月的肚子，不知哭了多少回的眼睛一片血红。
当看到秦羽菲的绝笔信时，她就知道秦羽菲必定是没有活着回来的打算了。
一阵喜乐从街尾传来，柳馥兰目光诧异的看着缓缓行来的迎亲队，打头的竟是傅寒泽。
未等她再去细想这是为何，后边的两副黑棺顿时让她双腿一软，傅寒泽并未停留，他眼神黯淡，松松抓着缰绳，身子也似不稳的摇晃着。
身后传来柳馥兰凄厉的哭声，傅寒泽仰起头微张着嘴，双唇颤抖，雪落在他的脸上，被一股热泪融化后又顺在面颊缓缓滑落。
傅寒泽哭了。
他感觉不到心中那刻骨的痛傅，只是觉得心中少了什么让他支撑的东西，猛然间，眼前的白雪渐渐变黑，傅寒泽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他狠狠的砸在雪中，脑中尽是一片迷茫。
“少爷！”
第十二章你们再无关系
打头吹乐的几个小厮忙去将傅寒泽搀起来。
傅寒泽推开他们，撑着腿站起身来：“继续吹。”他拂去肩头白雪，没有再上马，而是徒步走在雪中。
如果忘记秦轿中的秦羽菲早已没了呼吸，他真的会以为今天是他们大喜之日。
沿着街道，一路行至太傅府，迎亲队停了下来，秦轿缓缓落下，傅寒泽掀开轿帘，将秦羽菲抱了下来。
傅太傅下了马车，看着傅寒泽小心翼翼的将秦羽菲护在怀中，掩面而泣。
任他才觉秦羽菲是个好孩子，任傅寒泽才觉心仪秦羽菲，都已经太迟了。
厅中不知何时布置了一张铺了红绸的长桌，连同整个大厅都变成了喜堂。
秦羽菲被置于长桌上，曾伺候过她的丫鬟红着眼将一朵红秦簪子插入她的发间。
傅寒泽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站在一旁，呆滞的抚着秦羽菲紧握的右手。
“让开——傅寒泽！把羽菲还来！”一阵沙哑的哭腔突至厅外。
柳馥兰被李庆护着，捂着肚子疾步走进厅堂，方才满眼的白丧，此刻置身于喜堂，柳馥兰只觉讽刺。
她瞪着傅寒泽，失态的哭喊：“傅寒泽！你到底有没有心？羽菲生前如何待你好你都视而不见，如今她战死了，你抢了她的遗体去又是何意？”
傅太傅看着柳馥兰挺着肚子，又想起之前她跪地苦苦哀求，不由愧疚起来：“秦少夫人……”
“傅太傅莫要如此唤我，我受不起。”柳馥兰嗤笑一声，她心中有怨有恨。言姐姐整理
秦家为保江山，为护那些无用之臣，差点断了血脉，可在秦家危难关头，无一人相助也罢还要被扣上通敌的嫌疑，让她如何不怨不恨。
“羽菲乃我秦家人，若傅太傅还念秦家保国之功，还请归还羽菲遗体。”
傅太傅踌躇着望向傅寒泽，就算他肯让秦羽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