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紧闭的门才缓缓打开。
傅太傅看见伏在地上憔悴不堪的秦羽菲,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可清醒了?”
秦羽菲半垂着眼帘,对傅太傅的话充耳不闻。
“燕云韬已下葬,你也莫再无理取闹。”
听到傅太傅这句话,秦羽菲浑身一颤,撑起身子就要朝祠堂外跑。
“站住!”傅太傅呵斥住她,厉声道,“燕云韬被俘半月才自尽,皇上已怀疑燕家通敌。你若不想你爹难做,奉劝你少去惹闲话!”
秦羽菲停住了脚步,心中一片悲凉。
燕家世代护国,只因被俘半月才自尽就要被怀疑叛国,真不知是可笑还是荒唐。
秦羽菲紧攥着拳,看向皇城的方向,心中悲郁无法纾解。
良久,她转过身回房。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秦羽菲换上干净的衣裳出了太傅府。
从不信佛的她徒步来到齐云寺,替燕云韬点了盏长明灯。
她不能去将军府,只能对着佛祖重重的磕了个头,祈求来世再与燕云韬做兄妹。
秦羽菲缓缓起身,长袖拂过一旁的签筒,一只签从横倒的签筒中落在了她的脚边。
只见上面血红字体刺眼:“一心勒马向前去,难渡江头独木桥。”
下下签。
秦羽菲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那只无解死签好似是为她准备一般,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她。
她无意识的又回到将军府,可这一次,她甚至不敢再上前去打扰。
将军府早已挂起一片素缟,秦羽菲站在府门外十几丈外,看着燕毅一身铠甲站在门口。
爹爹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秦羽菲心中锥心般难受。
秋风将白幡吹起,除了十几个士兵身罩粗布衣跪着,没有任何人前来吊唁。
天色渐渐变暗,秦羽菲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府前的萧瑟,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
“你还要看多久?”
秦羽菲抬眼看去,竟是儿时好友陆北尘。
她略带倦意的眼神中闪过几丝诧异,但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将军府门口,未说一句话。
陆北尘也看向将军府:“既念想着,为何不进去?”
“进不得,会害了他们。”秦羽菲语气平静,眼里却是无尽的无奈苍凉。
她微微抬起头,天空的黑暗好像融进了她的双眼,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将军府白的刺眼。
太傅府新房内。
傅寒泽冷着脸,看着缓缓醒过来的秦羽菲:“关了三日,倒是关出骨气来了。”
秦羽菲眼神空洞,不知自己如何回来的,是陆北尘将她送回。
她枯木般的神态惹得傅寒泽心中莫名不舒服:“你嫁来前就没想过今天?别再做戏了!”
傅寒泽再次决然离去。
她满心的想和傅寒泽细水长流,可哥哥却在敌营受折磨,若是她与爹还有哥哥一同出征,哥哥或许就不会被俘……
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悔恨、悲愤和自责占据了她整颗心。
燕家儿女流血不流泪,可即便她再如何强忍,眼泪却还是不争气汹涌而出。她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只有偶尔一两声如同小动物受伤时的呜咽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