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喃喃自语道。
这边,迟威东陪着傅母到医院,傅母有些奇怪的问:“ 云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迟威东想了想,还是说道:“妈,你先检查,检查完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傅母面带忧色的去了,她想,儿子越大,心里的事情越多,她看不清楚,只有一点,迟威东是她的儿子,做什么选择,她都该跟他同气连枝。
就连傅正则也越不过去。
以迟威东的身份,傅母的体检很快便出来了,一切正常。
迟威东心下松了口气,看着傅母询问的目光,他顿了顿,然后说道:“妈,两年前,是方清芷捐出了她的肾给你,不是秦云暖。”
傅母张了张嘴,被这消息震了一震,吐出几个字:“怎么会。”
迟威东却一鼓作气的继续说了下去:“捐赠记录,是秦云暖做了手脚,方清芷从未对不起我,一直以来,是我对不起她,我今天跟您说,就是想告诉你真相,以及,”迟威东神色郑重,但还是吐出了那几个字:“ 我想让方清芷上傅家族谱,以我妻子的名义。”
“可她已经死了!”
傅母骇道。
迟威东终于当着母亲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但唯独生他养他的傅母,他仍想得到她的理解。
“这辈子我亏欠她,终生不娶,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说到底,我只是想,完成曾经一直想做的事情。”
迟威东神色淡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在和方清芷确定关系的那一刻,他便想了,要跟这个女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只是世事多变时过境迁,他和她,终究是错过。
傅母知道自己不能改变迟威东的想法,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道:“ 你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至于本家分家如何说,她没有资格插手,但她相信,迟威东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迟威东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送傅母回了家。
很快,迟威东要把一个死人的名字放进族谱里这件事,便引起了傅家的轩然大波,这不是家事,关系着傅家的未来。
迟威东身为傅家的继承人,他的妻子应该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不是什么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方清芷:迟威东只说了一句话:“有我在, 傅家百年无忧,否则,我宁愿卸去继承人之位,而那个时候,我对傅家,将会不留情面。
这话说出来,傅家人都愤怒了,这意思是,要是不答应他这个要求,迟威东要以一人之力抗衡整个傅家了?
可董事会很快便出台了一份文件,上面写着迟威东回归家族一年, 做出的业绩。
不看不知道,满打满算一年零三个月,傅氏的股票,竟然涨了百分之四个点。
在这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与之有关的人,瞬间不想再对迟威东的决定做出任何置喙,两手一摊,这位爷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至于剩下的人,不过是小鱼三两只,哪里掀得起什么风浪来。
这场震动家族的大事,便以迟威东的胜利告终。
迟威东完成了这件事之后,也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更是将那些时常来公司的亲戚挡在门外,他要方清芷上族谱,现在,只要等着傅家那边的人查清楚秦家的情况就可以了。
迟威东现在每天还是回到秦家住着,听着那些曾经秦家的老人说起方清芷的事情,那些他没有参与的过去,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美妙。
每一件小事,都足够构成他一晚奢侈的梦境,只是他好像,很久没有梦到过方清芷了。
迟威东坐在沙发上,听着张林芳和那些人的话,不由慢慢睡了过去。
秦云暖一直在楼上看着,见到迟威东毫不设防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这可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能让迟威东爱上她的东西。
她默不作声的屏退下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迟威东面前,一颗小小的药丸便落进了桌上的杯子里。
就在她得手的一瞬间,耳旁传来男人阴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哐当。
秦云暖手一抖,那杯茶便被打翻在昂贵的地毯上,迟威东看着还未完全溶解的药物,扯过纸巾拿起,仔细看了看,然后拨通了柳南的电话:“到秦家来一 一趟。”
“傅少,这.只..... 秦云暖心慌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完整 ,伸手 就要去拿迟威东手里的东西。
却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挥开手,重重摔倒在地,即使铺着地毯,依旧是痛的方清芷痛呼了一声。
“这是什么,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你满口谎言,还想我相信你?”
迟威东冷冷的说道,手肘放在膝盖上,微微俯身,盯着跪坐在地的秦云暖,缓缓说道:“ 看来,我给你的惩罚还不够。”
第25章
秦云暖面对男人恨意滔天的眸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她嘴唇都在发抖,嗫嚅着说道:“傅少,你不能这样,”顿了顿,倏忽想起什么,想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姐姐要是活着, 绝对不会允许你对我这样。”
“你怎么还有脸提你姐姐?”
迟威东换了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着秦云暖毫无悔意的样子,心里陡然升起了厌烦,他不再看她,静静等着柳南的到来。
秦云暖就这么坐在那里,厚厚的地毯并没有给她带来丝豪温暖,反而那股凉意透过地毯,如跗骨之蛆一般爬上了她整个身体。
凉透心扉。
柳南来的很快,一进门看到这一番景象,别开眼径直走到迟威东身边,说道:“ 傅总,您找我有事?”
“化验一下这个东西的成分,把幕后之人找出来,”迟威东将手中的纸巾递过去,然后指了指秦云暖开口道:“把她丢去爵色,正常工作,让人看着,不准放水。”
爵色会所是迟威东手中的产业,是比方清芷曾经待过的会所更高级的地方,相应的,里面的人也更加难伺候,那些非富即贵的人,手段层出不穷,谦谦君子谁会去那种地方!'
秦云暖曾有过的几个狐朋狗友说起过那里,脸上既带着向往,也有着畏惧。
现在,她要被丢去那里?
伺候人?
“迟威东,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秦家二小姐!”
秦云暖仓皇喊道。
“你应该庆幸你是安安的妹妹,否则,我对你,绝对不会这样的简单。”
迟威东凉薄的开口。
作为傅正则在外的私生子,在傅家这样的豪门大族,仅仅用两年时间便站稳了脚跟,将傅氏这个庞然大物驯,服的服服帖帖,迟威东这个人,远不像外面看上去那般风光霁月。
但这一点,只有跟着他时日最久的柳南明白,其他人都被他那副好皮相蒙蔽了双眼。
随着迟威东站得越高,他的那些东西便被埋在了心底,鲜少有要用到的时候,只是对上秦云暖,他并不会心慈手软。
秦云暖还在挣扎,迟威东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带下去, 我不想再看到她。”
女人妻厉的声音逐渐远去,迟威东的耳边终于恢复了宁静,他下意识往卧室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正准备起身,却看到柳南站在一边,不由捏了捏眉心。
“有什么事?”
迟威东问道。
柳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他那天从机场回来,便让人去查,可那天的航班,并没有方清芷的名字,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心里觉得,如果不告诉 傅总,总会再次错过什么。
“ 傅总,我那天在机场,好像看到了安安小姐。”
迟威东骤然瞳孔一缩。
足足过了三分钟,迟威东才从柳南这句话里回过神来,他觉得嗓子有些干,喉结下意识动了动,沉声问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迟威东的声音跟平常并没有不同,只是细细察觉,还是能品出那么一分轻微的颤抖。
柳南老老实实的说道:“ 当时站的太远,我并没有看清楚,但身形十分相似,我已经在让人查了。”
“人去了哪里。”
迟威东渐渐冷静下来,这一下才发现,他放在真皮沙发上的手,不自觉的按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似乎是E国,可那趟航班上,并没有安安小姐的信息。”
柳南说。
迟威东脸上带了几分思考的模样,只是这考虑事情的时间,比往常要久的多。
柳南站在一边,也不催促,不管怎样, 傅总动用的关系总是比他要多得多,要是真的能找到安安小姐,也算是圆了自己一个遗憾。
那般好的女孩,不应该独身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
“你把手中的线索给我,我让凌渡去查。”
迟威东最终下了结论。
凌渡是迟威东手中的一张王牌,也是世界顶尖黑客,如果航班信息被人做了手脚,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柳南应下,掏出手机将东西发给迟威东之后,便退了出去。
第26章
迟威东坐在客厅,直到日头西沉,才打开手机,将柳南发来的文件发给了凌渡,只是向来稳定的手,却不自觉的在发抖,一行字打了好几次才成功发送。
方清芷,真的会是你吗?
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方清芷在一个小镇里,已经生活了一个月,这里民风淳朴,她大学时的专业,刚好够她在这里毫无障碍的沟通交流,这片冰天雪地里,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一间不足八十平的房子,便是她现在所有的财产,而现在,她利用帮人做设计赚一些钱, 所幸这里用不到太多的钱,每个月的工作不多,也能维持生活。
“安安,又出来晒太阳了?”
走出小院,一个中年妇人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
方清芷笑道:“ 是啊,梅姨,多谢您前段时间送来的腌黄瓜,我很喜欢。”
这个热情的邻居,看到方清芷的第一眼, 便很喜欢,甚至动了想要把自家儿子介绍给她认识的想法。
直到方清芷说出自己怀孕了的事情,梅姨对这件事情的热度才逐渐消退。
“喜欢就好。”
梅姨跟方清芷说了会话,便说了再见,她还要去码头帮丈夫做事。
方清芷走在充满复古气息的小路上,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让她觉得通体舒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觉得到了这里之后,关于胃的毛病少了许多。
不过方清芷也没有去做检查,只是定时跟陆文彦汇报情况,这里什么都便宜,就是看病很贵,没有什么大事,一般人都不会去做检查。
方清芷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不一会就累了,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手机便响了起来,是毕辞。
“我给你打过去的钱,怎么退回来了?”
毕辞语气很差,但依旧难掩关心。
“我不想收你的钱,就退回去啊。”
方清芷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对面一噎,毕辞怒道:“那是给你的吗?
那是给我儿子的。”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
方清芷懒洋洋的说道。
毕辞差点气急败坏,他恶狠狠的说了句:“ 你给我等着!”
便挂了电话。
方清芷看着黑下去的手机,轻叹了一声,现在和毕辞的关系,她也说不好是什么,但有一点,她让毕辞当孩子的爹这件事,带上了自己的私心。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给毕辞带着,是最好的选择,这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一诺千金,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方清芷相信,毕辞对她,从无恶意。
“你跟着你毕辞叔叔,一定不会吃亏的。”
方清芷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自言自语道。
毕辞挂了电话,便给自己助理打去了电话,让他去采购所有孕妇该有的东西。
方清芷去的那个小镇,偏僻得不行,连地图上都没有这个位置的存在,毕辞去过一次,呆了三天,便受不了回来了。
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毕辞恨恨的想,他就该把那女人困在身边,说不定还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生下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他也知道,这辈子关于方清芷,他只能想想,那女人醒来后看他的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憎恨,唯有一 丝丝的信赖,但向来只会被人说疯子的毕辞,为了这一点点温暖,便对她下不去手。
毕辞脑子里胡乱的想着,电话又响起,他接起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么快就买好了?
’“毕辞,我有事找你。”
迟威东平静的声音传来。
毕辞眉心一跳,不耐的说道:“我跟 傅总可没什么交集,没事挂了。”
在他按断电话的前一秒,迟威东说了三个字:“方清芷。
”毕辞拿着手机,差点没把那手机捏碎,指尖都泛着白,他淡淡的说道:“怎么 傅总,骨灰出问题了?
我给你的时候可好好的,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赖我也没用。”
迟威东在那边顿了顿,便直接切断了通话,毕辞这副无赖的样子,他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
第27章
毕辞将手机丢在一边,下意识捂住了砰砰乱跳的心,半晌之后低咒了一句,拿起衣服便出了门。
陆文彦刚下班,便看到了倚在医院大门口等他的毕辞,扬了扬眉走过去问道:“找我?”
“不然呢?
陪我喝酒去。”
毕辞有些燥然的开口,脚下已经有了一地烟头。
陆文彦摇了摇头,跟着毕辞上了车,他性格冷淡,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毕辞一个朋友,要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自请成为方清芷的主治大夫。
毕辞这人,难得对一样东西上心,他是竭尽全力准备给方清芷治病的,可惜事与愿违。
门外是震天的音乐,门内的两人相对而坐,包间里隔音效果很是不错,陆文彦看着面前已经空了一瓶洋酒的毕辞,下意识说道:“喝这么多,对胃不好。”
毕辞脸色通红,却还是保留了几分清醒,他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仰头又灌下小半杯酒。
陆文彦鲜少看到毕辞这样子,上次见到,还是方清芷拼死不从那回。
“你怎么了?”
陆文彦看他又开了酒,不由按住他的酒杯,严肃的问道。
毕辞这人,最受不了别人的关心,当即嚷开了:“ 你说,迟威东那个混蛋,竟然敢打电话给我说方清芷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
陆文彦皱眉:“ 他打电话问你?
他发现方清芷还活着?”
“谁知道呢在一起的时候不懂珍惜,现在给我来这一套,他凭什么啊,不就是比我早点遇见那女人么,要我那时候没听老头的出国,方清芷身边那个位置,哪里轮得到他!”
“毕辞,你喝醉了。”
陆文彦也不对他的话做点评,爱情这东西要分先来后到,也要分你情我愿。
只是这些话,毕辞是听不进去的。
他一直固执的认为,他和方清芷从小相识,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成年后的他,身为毕家的独苗,去了国外深造,再回来的时候,物是人非。
酒劲上来,毕辞是真的醉了,只是他嘴里还在嘟嘟嘆噥:“ 迟威东凭什么,方清芷的儿子都得叫我爸爸!”
陆文彦嘴角抽了抽,合着给别人养孩子还养出优越感了,只是迟威东既然知道方清芷还活着,未尝查不出这孩子的存在,到时候属不属于毕辞,还真不一定。
陆文彦叹了口气,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卷进这种狗血事件中来呐....毕辞醒来的时候,是在陆文彦的小公寓里,他从床上坐起来,眼神还有点懵。
陆文彦端着一杯醒酒茶,靠在门边敲了敲门,说道:“醒了就起来,等会家政阿姨的钱,你出。”
“哦。”
宿醉之后的毕辞难得的好说话,他端过茶一口口的抿着,而后就听陆文彦说:“这几个月都别跟方清芷联系,直到迟威东那边打消怀疑,还有,你的出境记录,也要找人处理一下。”
毕辞冷哼一声,把玻璃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看上去十分不服气。
陆文彦冷道:“你要是想让迟威东找到方清芷,你就别听我的,到时候你就看着方清芷被带回傅家,你看得到摸不着。”
毕辞那张冷白的脸抽了抽,默默的端起了杯子。
迟威东听着柳南的汇报,眉心拧起:“你说,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毕辞最近没有出入境的记录,凌渡那边也查不到。”
柳南说道。
迟威东没作声,手指微微曲了曲,那天他把文件发给凌渡,本以为手到摘来,却不想,凌渡告诉他,靠着那份文件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就像遇见方清芷这件事,是柳南的幻觉一般。
当柳南跟他说出这件事之后,迟威东有种预感,那天出现在机场的人,就是方清芷。
可为什么,他动用了这么多手段,还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真的只是一场空欢喜 ?
迟威东闭了闭眼,缓声道:“别放松对毕辞的监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能忍。”
陆文彦完美的预判了迟威东的操作,也让方清芷的发现,被延迟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