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天桥。
炎炎夏日,晚风习习,天桥下的小贩也支起了五花八门的摊子,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姜糖盘腿托腮坐在蒲团上,见刚才和她对视的小姑娘拉着朋友去看隔壁摊子上的发卡,不由得有些失落。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一百五十二个了!
只看,不问,更别提是买了,难怪她下山的时候师父们说山下日子不好过。
真的好难啊。
细白的小脸不由得皱了起来,她苦恼地托着下巴,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难过地瘪了瘪嘴。
“噗——”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细小的喷笑声,姜糖惊讶地看去,就看到一旁贴手机膜的摊主正在偷偷看她。
这笑的人,自然也是她了。
王五也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对上小姑娘清亮的眸子,脸腾地就红了,有些偷看被抓包的窘迫。
姜糖却没有生气,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从摊位上拿起一个东西递过去,笑眯眯道:“小哥,买膏药吗?正宗的狗皮膏药哦,包治各类跌打损伤,风湿骨痛,腰疼腿疼,哪里疼就贴哪里,保证药到病除。”
王五正尴尬着,见她莹白的手上拿着一块黑乎乎毫不美观的狗皮膏药,看上去有些好笑,一时间连尴尬都忘记了,顺势问道:“多少钱?”
有戏!
姜糖眼睛更亮,弯起漂亮的弧度,衬得额间的小红痣更加红艳,笑靥如花,美得晃眼,她笑眯眯说道:“承惠一元钱。”
倒是不贵。
轻咳一声,王五刚才悄悄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每次看到有人走开的时候,眼睛都会暗一下,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怪叫人不忍心的,也挺有趣,他刚才笑就是因为这个。
他开口道:“那就给我来一贴吧。”
反正就一块钱而已。
“好嘞!”
姜糖把膏药递给他,掌心朝他摊开,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王五看了眼,见她摊位上没有放收款的二维码,问道:“你手机呢,我手机转给你吧。”
“手机?”姜糖眨了眨眼,扭头从包袱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翻出一个灰扑扑的东西来,“是这个吗?”
她刚才看到大家都是在手机上点几下,然后钱就到了,还觉得很神奇。
看着她手上用得数字都被磨光的诺基亚,嘴角抽了抽。
余光瞥到她刚才翻找包袱时从里面掉出来的东西,是几个瓷瓶,上面贴着红纸,写着“回春丹”“百毒丸”“断魂水”之类的字眼,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像是看风水用的罗盘,一时间嘴角抽搐得更是厉害。
这是打哪个山沟沟里来的招摇撞骗的小姑娘。
算了,估计她也是走投无路了。
叹了口气,他从钱包里翻出一块钱硬币来。
“给。”
手里握着硬币,姜糖心情大好,语气里满是愉悦,说道:“谢谢老板,你人真好,今天你会发大财的。”
王五哑然失笑,只当她是在说吉利话,也没在意,膏药也被他随手塞到口袋里。
第一笔收入到账,也算是开张了,姜糖心情大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果然,没多久,又有人在她摊子面前停了下来,“这怎么卖?”
姜糖抬头看去,眼里闪过惊艳,只见来人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很是勾人,一身贵气,半蹲在她这小摊面前,有些违和。
只惊艳了一瞬,姜糖立马就恢复如常,说道:“一元一张,买五送一。”
徐子吟差点儿笑出来,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便宜的东西。
扫了眼,随口说道:“那就都给我包起来吧。”
姜糖眨了眨眼,“全要?”
“对,全要。”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红钞票来,“不差钱。”
大户啊。
姜糖感慨着,手上也不拖拉,找出一个袋子来把膏药全装到里面,嘱咐着用法:“哪里疼贴哪里就好了。”
末了,把袋子递给他,“一共九十九贴,买五送一,总共八十元,余下的三张送你了。”
“不用送。”徐子吟抽出一张红的递给她,指了指她手上的硬币,“九十九块,把这个找给我吧。”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要优惠的,不愧是大客户,大手笔。
姜糖也不矫情,痛快地把一块钱硬币给他,临递过去之前,手忽然又收了回去,转而从包袱里取出一枚铜板来递给他,听说山下的人喜欢收藏这个,她还用灵气滋养过一段时间,长期佩戴对身体有好处,也不算占他便宜。
“给你这个吧。”
“行。”徐子吟扫了一眼,点头。
爽快。
姜糖把铜板递给他,笑意嫣然,“您慢走,有时间常来。”
“会的。”徐子吟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一辆劳斯莱斯走去。
“有钱人啊。”王五感慨道。
姜糖看着手上的一百块,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很有钱。”
得,俩人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王五有些好笑,见她在收拾摊子,“这就回了?”
姜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随口应道:“嗯,今天的钱挣够了。”
一百块钱就足够了?
王五脸色古怪,不过想想她年纪轻轻就走上这条路,一百块钱对她来说确实不错了。
哎,她也不容易。
-
那边,徐子吟坐到驾驶座上,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后面,扭头笑嘻嘻说道:“给,你要的膏药,还有找你的一枚铜板,正好九十九张,花了九十九块,长长久久,一生一世,贺总,这兆头不错呀。”
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真切,只气场依旧让人难以忽视。
听到他的声音,贺忱抬起头来,俊朗的容颜顿时展露无疑,就连长相精致的徐子吟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眉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煞气,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尖发颤,不敢直视,偏偏他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无声拨动着,幽深的眸子里宛如一汪墨潭,无悲无喜,掀不起半点波澜。
对上他的眼神,徐子吟脸僵了下,轻咳一声,神色正经了几分,问道:“这姑娘你打算怎么办?我可听说了,贺家那几个可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
堂堂贺氏总裁,居然要娶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沟里跑来的丫头,谁又能想到苏家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住,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十八年,家里那个假的倒是当成宝贝一样宠着,也不知道以后这两个对上了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这些他不在意,更在意的,是贺忱怎么办。
苏家找这个女儿回来,为的就是把她塞给他。
届时,贺忱可就真的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贺忱没有说话,侧眸看向窗外,拨着佛珠的手忽然顿住。
察觉到他的异常,徐子吟也往外看去,正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姜糖手上拎着包袱,正低头不甚熟练地按着手机,这手机还是下山的时候她五师父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是他以前用过的,上面还存着一些号码,说她到了京城要是活不下去了就给里面的人打电话,他们自会给她一口饭吃。
她刚才发了一笔,能吃得起饭,就是没个地方住。
正想着要打给谁,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抬眸看去。
隔着百米的距离,车窗也贴着防窥玻璃,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
但贺忱却清楚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素来淡漠的眼里闪过微讶,她看到他了?
第2章 打劫
“咕噜——”肚子忽然叫了一下,姜糖低头摸了下肚子,错开了视线。
贺忱也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走吧。”
等姜糖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车尾。
她摸着下巴看着车里散发出来的紫金光,忍不住有些羡慕。
紫气,代表贵气。
金光,代表财气。
坐在车里的人紫光金光并重,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尤其是这金光,几乎都要晃瞎她的眼了,简直一座行走的金山,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她要是也有这么多金光就好了。
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代表贫穷的白光,姜糖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抛开思绪,算了,先吃饭吧。
京市美食众多,隔壁就是美食一条街,空气里满是香味,姜糖刚才摆摊的时候就闻到了,馋得直流口水,现下立刻背着包袱往那边走去。
小龙虾、烧烤、臭豆腐、铁板鱿鱼、炒花甲……形形色色,都是姜糖之前在山上不曾见过的。
路过一处冷饮店,姜糖仰着脖子看着上面的单子,还带着各种图片,冰沙上浇着水果酱,颜色诱人,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手指着草莓圣代说道:“我要个这个。”
“好嘞。”店员动作麻利地给她弄好了,看到她递过来的现金还有些诧异,毕竟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用手机支付了,又看她身上穿着麻布衣,背着个又大又土的包袱,偏偏眼睛亮晶晶的,有股子灵气,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手上动作也没停,很快找好了钱递给她,“您慢走。”
“谢谢。”姜糖拿着圣代,甜甜说道。
笑颜明媚又温软,店员只觉得她比他们店里最甜的甜品还要甜,一时间笑得更是灿烂,“不客气,喜欢常来呀。”
“嗯!”姜糖重重点了点头,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冰冰凉凉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间化开,眼睛忍不住惬意地眯了起来,面上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好好吃!
虽然山下日子不好过,但是山下的食物是真的好吃啊。
她这身打扮着实有些惹眼,路人投过来的眼神又惊艳又好奇,这样的目光从姜糖一下山的时候就常遇到,她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背着包袱在小吃街走着,五脏府也渐渐被安抚住。
吃完最后一根肉串,姜糖摸了摸肚子,又看看手上仅剩的一块钱,眼巴巴看着不远处的小龙虾摊子,整条小吃街数他家生意最红火,随着大师父的翻炒,香辣味传入鼻尖,红艳艳的颜色极大刺激了味蕾。
坐在一旁的客人们也个个吃得满嘴红油,手指灵活地剥着虾壳,一个个虾肉被送到了嘴里,姜糖看着,忽然觉得更饿了。
然而她没钱了。
遗憾地收回目光,姜糖咂了咂嘴,挪开步子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等她明天挣下钱就来吃这个!
只不过还有个问题,她今天住哪里?
姜糖站在岔路口,从兜里掏出三个铜钱来,随意往手心一掷,看了眼,转身往左走去。
每过一个路口,她便这么掷一下。
喧嚣声逐渐散去,一个小时后,她在一个高档小区前停了下来。
门口站着身子板正的门卫,大门紧闭,想进去的人都得拿个方方正正的小卡片刷一下,看上去十分严格。
姜糖“咦”了一声,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铜板,指示的确实是这里没错,只是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眼前的小区一看就很贵,绝不是她能住得起的,她这一路上都是住破庙大街,最好的也就是车站公园了,这次怎么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她心下疑惑,见门卫盯着她,也没有不识趣地走过去。
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外面灯火通明,但到了巷子里视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姜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她脚步一顿,没回头,眼睛往一旁瞟了眼,唇角微勾,继续往前走去。
“站住。”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尖锐的硬物抵在她腰间,恶狠狠道:“把钱交出来,否则……”
说着,压低声音“嗯”了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闻言,姜糖微微挑眉,把兜里仅剩的一块钱拿出来,“我就一块钱了。”
俆炎看了眼,嘴角抽了抽,下一刻,眉头一竖,显得更凶,“废话少说,手机拿出来。”
当他傻啊,这年头谁身上会带现金,钱都在手机里呢。
姜糖眨了眨眼,把她的诺基亚拿了出来。
“喏。”
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俆炎有些恼怒,“你耍我呢。”
他有些激动,手不自觉晃动了一下,刀离姜糖更近,她眯了眯眼,忽然扣住他的手腕,在麻筋上一按便卸了他的力,伸手接住掉落的匕首,姜糖反手将他按在墙上,刀子抵在他脖子上。
形势瞬间反转。
前后不到三秒。
俆炎傻眼了,下意识挣了挣,然而那只嫩白的手却像枷锁一般,怎么挣也挣不脱。
紧接着就听她说道:“把钱交出来,否则……”
刀子紧贴着他的脖颈,即便是塑料玩具刀,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
三分钟后,俆炎把下单页面给她看了看,“大佬,你要的小龙虾我给你点好了,足足五斤,保证你能吃饱,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姜糖没理会他后面的话,指着手机问道:“这样就行了?一会儿就有人把饭给我送来了?”
“对对对。”俆炎点着头,心里暗自吐槽,哪里来的小土妞,连点外卖都不会。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就她刚才那一手,身手绝对不低,他也不敢造次。
“您在那里等着就好了,我把位置定在了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姜糖顿了下。
那里正是刚才铜板指示的小区,难道说今天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等这个人?
想着,她摸着下巴,盯着俆炎看了几眼,目光落在他头上的红毛上,好像跟小龙虾是挺配的。
俆炎被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忙解释道:“现在能定位的最近的就是那里了。”
这里是高档住宅区,外卖都不能送进去的,只能在门口取。
他确实没说谎。
点了点头,姜糖摆手道:“你走吧。”
“好!”听到这话,俆炎立刻跑了,速度那叫一个快,飞速窜到对面的小区里,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看她有没有追上来,眼神警惕,见她也正在看这边,脖子一缩,立马跑了。
姜糖:“……”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有那么可怕?
她站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果然有个穿黄色马甲的人走了过来,递了一个盒子给她。
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小龙虾,姜糖眼睛立马弯了起来。
好香!
第3章 找到有缘人了
翌日,天微亮,贺忱如往常一般出门晨练,刚出小区门,忽然听到淡淡的痛呼声,原本不想理会,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扭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看到那道身影,眉间微蹙。
姜糖哼唧唧躺在椅子上,忽然感觉到有道身影来到她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肚子忽然就不疼了。
明明刚才还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地抬头看去,看到来人,她怔了下。
是他?
昨天坐在车里的大金山?
贺忱也看着她,神色淡漠,问道:“你还好吗?”
“嗯。”姜糖从椅子坐了起来,感觉了一下,咦,真的不疼了。
不对啊,以前不是都要疼大半天的吗?这次怎么这么快就不疼了。
贺忱见她坐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但现下看着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了。
既然这样,他也不再多问,直接转身离开。
刀绞般的疼痛立刻传来,姜糖刚坐直的身子一下子又倒了下去,闷哼一声,听起来很难受。
贺忱脚步微顿,又折了回去,然后就看到姜糖立刻停止了呼痛。
一时间他甚至都怀疑她是故意的。
别说他了,就是姜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碰瓷了。
沉吟片刻,她拿出铜板轻轻一掷,这一次,卦象里出现了变数。
和她下山前算的那次一样,只不过那次她解不出来,雾蒙蒙一片,福祸难料,探不出究竟,五师父说,她的有缘人已经出现了,她必须得要下山去找到他,这样才能解掉她的“缺钱命”。
只不过这个有缘人是谁,得要她自己去找,届时卦象会给她指示。
等她再次卜出同样的卦象时,那人就是她的有缘人。
而现在,离为火,巽为风,居然是风火卦,正是贵人相。
难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有缘人?
一时太过惊讶,她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贺忱看着她,皱了皱眉,抬步正要离开,手却忽然被人拽住。
他眸子一寒,偏头看去。
手上圆润的触感传来,姜糖这才注意到她一不小心竟然碰到了一串佛珠,察觉到他的冷意,刚要撒手,只这么抬头一看,又愣住了。
她这个贵人,似乎自己也遇到了麻烦啊。
见她怔怔看着他,贺忱眸光微凉,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自己手还搭在他手腕上,姜糖反应过来,说了声“抱歉”,赶忙松开了手。
贺忱神色淡淡地把佛珠戴好,指尖拨弄着,声音寒凉,平静无波,“有事?”
“嗯,有事。”
姜糖站起身来,没有被他的冷脸呵退,笑吟吟问道:“先生,我看你天庭饱满,命里不缺富贵,唯独印堂有些发黑,有小人作祟,影响气运,想知道解决方法吗?”
说完,她眨着眼看着他,期待地等着他开口相问。
只是可惜,贺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肚子又开始疼了。
嘶了声,姜糖也不犹豫,立马拎着包袱追了上去,感觉到痛意散去,更是紧紧跟着他,巴拉巴拉说着话,只是她说得嘴都干了,也不见他有所回应,只好闭上了嘴,默默跟着他。
耳边的声音忽然没了,贺忱迟疑了下,余光扫了一眼,注意到她居然还一直跟着他,气息也很平稳。
这已经是第三圈了。
景苑外有专门的晨练区,一圈下来也有三公里多,一般人都是跑过去,再走回来,能全程跑下来的都算是不错的了,他跑的速度不算慢,可是她始终都跟他保持着特定的距离,没有落下。
眼里闪过沉思,他不动声色地开始提速,果然,她依旧紧跟着。
跑完四圈,贺忱停了下来。
姜糖看了眼时间,脚步停了下来,与他的距离缓缓拉开,肚子也过了时间不疼了。
真是神奇啊。
她们这一行窥探天机,五弊三缺是躲不开的,而她,恰巧就是命里缺钱,不仅很难挣到钱,身上还不能留下钱。
她师父帮她改善了许多年,现下最多一天只能花一百块,一多准出事,不是遇到倒霉事就是身上疼,师父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辙,只能看着她自己熬过去。
就像昨晚,她本来还想着那钱是小红毛付的,不算她的,就不会出事,却忽略了那小龙虾是她吃的,所以也还是躲不开肚子疼的惩罚。
哎,人果然不能存侥幸心理。
早知道她就不该贪嘴了。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也可能就遇不到她的贵人了。
看着前面的身影,姜糖灿然一笑,又快步跑了过去,挡在他面前。
贺忱停了下来,垂眸静静看着她,眉间微蹙,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姜糖从包袱里掏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里面找到个东西出来,递给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你晚上常做噩梦睡不好吧,这个给你,辟邪的哦。”
贺忱低头看着她手心的黄色符纸,眉头皱得更紧。
好像山下的人都不是很喜欢这些,觉得是骗子。
顿了下,姜糖把符纸塞到他手里,抿着嘴笑了笑,一脸单纯,“今天谢谢你。”
谢他什么?
贺忱瞥了她一眼,没理会她,抬步往小区里走去。
这一次姜糖没追上去,看着手上的铜板,眉头一松。
五师父说山下有她的机缘,果然没错!
心情大好,姜糖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又掏出诺基亚来,却忽然发现点着没反应。
坏了?
按了几下之后,依旧没什么反应,姜糖索性塞到了包袱里,没有再管。
晚上,夜幕降临,她踩着点走到摊位上,到的时候隔壁给手机贴膜的小哥儿没来,倒是另一旁卖发卡的大婶儿看过来闲聊道:“小王昨天买了张彩票,中了大奖,好几百万呢,发大财喽,对了姑娘,小王让我跟你说声谢谢,说谢你吉言。”
说着,她又啧了一声,“真幸福,羡慕死我了。”
可不是,这种机遇万里难求,居然被他给碰上了,真让人羡慕。
姜糖脸上倒是没多少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没有多说什么,在地上铺上了一张布,很快就把今天的摊子支了起来。
隔壁的大婶儿随便瞟了眼,顿时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只见她摊位上前赫然立着个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看相算命,两元一次”。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早就开始入这行来坑人了?
真是不像话。
摇了摇头,有客人过来,她也就不多问了。
姜糖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坐在蒲团上,托腮看着路过的行人。
“啪。”一只脚忽然踩在她的摊位上。
视线从他脚上掠过,姜糖抬头看向来人。
第4章 找茬
“算命的。”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语气轻慢,眼里满是不怀好意,“你这么小就出来算命了啊,算得准不准呀,要是不准的话小爷我可不给钱。”
姜糖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好呀,我可以先算,你觉得准的话再给。”
要的就是这句话。
侯大铭蹲了下来,看了眼她的小摊子,面露嫌弃,“算吧。”
“你想算什么?”姜糖问道。
“你能算得出什么。”侯大铭挑着眉梢,嘴上叼着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根狗尾巴草,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挑衅地看着她。
来者不善啊。
他找茬的意思太过明显,连一旁的大婶都察觉到了,担忧地看着姜糖。
虽然觉得小姑娘有点不靠谱,但是她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跟个软包子一样,可别被欺负了。
姜糖却是淡淡笑了一下,随手把压着布角的石头放到一旁,拿起铜板,掷了下,低头看了会儿,说道:“你姓侯,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家里挺有钱的,我说的对吧。”
她怎么知道他姓什么。
侯大铭悄悄往一个方向看了眼,有些疑惑,难道是老大告诉他的?
轻咳一声,他很快收回目光,不耐烦道:“看我这一身名牌也知道我家里不缺钱了,你该不会就这点能耐吧。”
姜糖神色不动,听到这话也没生气,继续道:“你父母早年离异,家里有个后妈,现在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你小一个月,你们关系不和,昨天你刚和你爸吵了一架,因为你弟弟告状。”
听着这些,侯大铭脸色一变,嘴里的狗尾巴草也都掉在了地上,无暇顾及,随即他僵着嘴角硬邦邦道:“继子和后妈关系不好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是个人都能猜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他神色有些凝重,他吵架的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是想瞒着,只是觉得没必要,懒得在外面说那些破事。
“你还能算出什么。”他问道,莫名有些紧张。
姜糖看了看卦象,又看了看他眉宇间笼罩的一团黑气,手指动了几下,随后说道:“把你卧室东南角的木偶扔掉,还有,不要用暗红色的空调,换成其他颜色的吧。”
这下子侯大铭彻底惊住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他房间里放着木偶,连哪个方位都知道,那都是他随便扔的,他自己都没注意,还有暗红色空调,都对上了!
“算的呀。”姜糖手摊开,“给钱。”
给,必须给!
侯大铭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毫不犹豫地递给她,“给。”
姜糖却是摇了摇头,白嫩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牌子,“我只要两块。”
她刚才已经看了几个客人了,再收一百就该她倒霉了。
还有嫌钱多的?
侯大铭觉得她有些奇怪,但还是跑到一旁的大婶那里换零钱。
大婶看着他,疑惑道:“小伙子,你们说什么了?”
“你没听到?”侯大铭有些诧异,两个摊子离得极近,他也发现她刚才一直在看着他们说话,还以为她都听到了。
“没有啊,可能是年纪大了耳背吧,你们说的我一句话也没听清。”
就只听到了一开始的话,从小姑娘掷了铜钱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侯大铭心下也有些奇怪,下意识看了眼姜糖,见她把铜板收了起来,又把石头重新拿回来压着布角,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没有多想,他赶紧拿出两块钱双手递给姜糖,“多谢大师指点。”
“客气了。”姜糖笑眯眯把钱收了起来,说道,“东南方是财位,别乱放东西,影响运道,玩偶这种东西也不要随便往家带,容易招小人。”
“嗯嗯。”侯大铭认真听着,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姜糖抬了抬下巴,“去吧,跟你老大汇报去吧。”
“啊?”侯大铭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唰一下就红了,“您,您都知道了呀。”
姜糖笑而不语,掂了掂手上的铜板。
哦,又是算出来的。
明白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地冲她点了点头,侯大铭赶紧跑了。
“怎么样怎么样,那丫头有没有哭得很惨求你放过她?”角落里,俆炎拉着他问道,一脸兴奋。
侯大铭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说道:“老大,大师都发现你的把戏了,也知道是你故意派我去找茬的。”
没错,就是故意的。
俆炎昨天回去之后越想越气,怎么说他在学校也是个校霸,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有别人欺负他的,居然还被打劫了,可恶。
所以他今天必须要找回场子,知道她在天桥摆摊算命之后,立马找来侯大铭来砸场子,想给那臭丫头一个颜色瞧瞧。
没想到会被察觉。
俆炎眉头紧紧皱着,“她怎么会知道?不对,你为什么叫她大师,该不会是你出卖我的吧。”
“没有没有,我哪敢呀,老大。”顿了下,他提醒道:“老大,我觉得她是真有本事的,你还是别得罪她了。”
他越这么说,俆炎越觉得是他出卖的他,不屑道:“她要是真有本事,还能算个命只收两块钱?我爸找大师算那可都是几百万起步的。”
侯大铭也觉得她收价过低了,但算得准也是真的,看了他几眼,见他神色不忿,张了张嘴,还是把劝诫的话咽了下去,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俆炎自然不会听,还气得不行,“哼,等有机会我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顿。”
“你要收拾谁?”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俆炎看过去,瞬间就老实了,头上的毛也服帖地贴着头皮,乖乖叫道:“舅舅。”
徐子吟好笑地看着他,“你想收拾谁?”
“没,没谁。”俆炎讪讪一笑,待看到他身侧的人,脊背更是紧绷,急急道:“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舅舅我先走了,你们忙。”
说完就拉着侯大铭赶紧跑了。
看着他逃跑的模样,徐子吟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身旁的人,问道:“你这小未婚妻得罪这小子了?”
他们两人应该不认识才对啊。
那俆炎为什么会来找她麻烦。
贺忱没说话,抬眸看向坐在摊位上的少女,指尖不自觉摩挲了下掌心的符纸。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天的精神状态都很好。
第5章 再遇
徐子吟也发现这一点了,问道:“你昨天睡得很好?”
贺忱有常年失眠的毛病,不致命,但难免会显得气色不好,今天看起来倒是好多了。
“没有。”手里的符纸握得更紧了些,他面上没什么波动,“走吧。”
“嗯,对了,这丫头怎么办你想好没有,苏家那边的人已经在找她了,京市也就这么大,找个人不难,你是怎么个想法?”
“没什么想法。”他淡淡道。
“也是,苏家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俩老头子醉酒后说的话,也没个信物,就连退婚都算不上,苏家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是不知道这丫头要是回到苏家的话,会不会被啃得骨头都没了,那家人啊……”
后面的话他没说,轻嗤一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屑。
贺忱的脚步却是顿了一下,看向姜糖的方向,人群中,她在山中养出来的灵气显得更加突兀,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不沾世俗的清澈,就是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怎么了?”见他不动,徐子吟问道。
“没事。”收回视线,贺忱继续往前走去,手指拨弄佛珠时无意间划过掌心的符纸,忽然想起早上见到她时的模样。
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小脸煞白,看着有些可怜,跟小猫一样。
敛了敛眼睑,步子不自觉放慢了一些,过了会儿,他开口说道:“注意一下苏家那边的动作。”
“啊?哦。”徐子吟啊了声,有些疑惑,他不是一直不爱理会苏家的吗?怎么突然又注意上了?
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徐子吟只当自己想多了。
也是,苏家敢这么明晃晃地算计他,不收拾一下他们也不是他的脾气。
-
侯大铭走后,一旁的大婶还好奇地问姜糖:“刚才你跟那小伙子说什么了?他怎么那么听话就走了?”
一开始看他那架势还以为得大闹一场呢,结果什么也没发生,走的时候还恭恭敬敬叫她“大师”,难道她真的算得很准?
大婶不由得有些好奇道:“小姑娘,要不你给我算算?”
姜糖看着她,哑然失笑,“大婶您儿女孝顺,家庭圆满,人都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才爱算,您好着呢,不用算。”
听到这话,大婶一下子就乐了,觉得她说话还挺好听的,恰巧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笑意更盛,“喂,彤彤……”
彤彤,正是大婶她女儿的电话。
母女俩聊着天儿,看得出来关系极好。
姜糖也笑了一下,过了会儿,见没人再过来,便收了摊。
今天挣到的钱不多,只有二十来块钱,连一份小龙虾的钱都不够,遗憾地咽了咽口水,不期然又想起了今天早上见到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每次只要有他在,她就算花的超过一百块也不会疼。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有些激动,不过,那是个人,又不是个挂件,总不能每次她去花钱,都把他带在身边吧。
她倒是挺乐意的,就怕对方不愿意,想起他清冷的目光,姜糖啧了一声。
他,很难搞。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在她今天手头上也只有二十几块钱,这个问题今晚倒是不用担忧。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当下也不再想这些,走到隔壁的小吃街上,吃了碗凉皮,再买了份狼牙土豆,勉强填饱了肚子,又跟着铜板的指示走着,这一次没有指向那个小区,而是在一处公园前停下。
-
翌日。
景苑。
黑白冷色调的房间里,贺忱缓缓睁开眼睛,片刻的惺忪很快退去,只余清明,眉宇间是一夜好眠后的清爽。
他坐起身,伸手将符纸拿了出来,将其展开,看着上面的字符,晦涩难懂,似乎跟市面上的符箓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昨夜,他分明就是睡得极好。
二十多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敛眸看着符纸,许久,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不过五分钟,便收拾妥当,出门。
只今日门口空荡荡的,座椅上并无那道熟悉的身影。
抿了抿唇,贺忱淡淡移开视线,开始晨练。
公园里,姜糖也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诺基亚,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下子五师父给她的电话也没法打了。
夏天还好,住在外面挺凉快的,要是冬天还没地方住怎么办呢?
她也来京市一段时间了,常听人说京市房价贵,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
总之都不是她这个最高日收一百块的人能惦记得起的。
昨日算是日收最低的一天了,大家似乎都不是很相信她会算命。
想了想,姜糖把包袱拿过来,翻了一下,她下山之前做的膏药已经卖完了,现下手上没有材料,没法做。
看风水估计更没人会相信了。
她今天好像没有能卖的东西了。
倒是还有些药,不过这种东西也不能随便卖,这都是她和三师父费了大力气做的,得要关键时刻才能卖,不然买家不重视的话扔到一边岂不是白糟蹋了这些药材。
这么看来的话,她今天好像要失业了。
姜糖苦恼地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紧皱着,余光注意到一道黄色的身影,她眼睛忽然一亮,对哦,她可以去打工呀!
贺氏集团。
会议刚结束,助理紧跟在贺忱身边,向他汇报着事情。
贺忱手指拨动着佛珠,偶尔“嗯”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神色淡然,眉宇间满是运筹帷幄的气度。
忽然,贺忱步子一顿,目光落在一处。
察觉到他的异常,助理好奇地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那边除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只多了一个穿着麻布衣裙的小姑娘,长相精致,明明是大夏天,身上却无丝毫的暑气,看上去还很清凉,手上提着一堆的外卖,正一个个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刚要说话,就见他家贺总抬步往那边走去。
助理愣了下,下一刻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
正值饭点,这会儿架子上已经摆满了外卖,姜糖小心翼翼地找着空地放着,然而空的基本上都在最高处,她两只手都占着,只能踮着脚尖往上放。
只是手上提的太多,刚放好一个,另一个却忽然倒了。
“呀——”她短促的惊呼一声,完了。
正想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出现在视野里,抬手帮她接住了盒子,放在上面。
姜糖心头一松,“谢谢……咦,是你?”
第6章 不宜出门
贺忱把外卖往里推了推,垂眸看着她,淡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冷脸一般,姜糖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指了指身后的外卖架,声音清脆道:“送外卖呀。”
“我本来想去当外卖员的,但是我的手机连不上你们说的那个网,做不了,不过好在楼下餐馆的老板肯收我,我帮他把饭送上来,他每一单给我一块钱……”
她很自来熟地说着。
闻言,贺忱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似乎不是很感什么兴趣,抬步就离开了。
姜糖看了他一眼,背着手笑眯眯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忽然见他停了下来,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刚要说话,就见一旁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啤酒肚撑得西装的口子都快崩开了,大圆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热情地伸出手朝他走了过来,“贺总!”
见他们有事要谈,姜糖就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目光落在来人身上,眉头微挑。
“贺总,可算是等到您了,之前我们说的那个合作案的事,您看……”男人期待地看着他。
贺忱淡淡抽回手,神色冷漠,不留情面道:“王总,你们公司的策划案并不符合贺氏的标准,合作不能进行,请回。”
说完,看向一旁的助理,“送客。”
男人脸色微变,“贺总,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这次我们保证会做好的。”
贺忱依旧神色浅淡,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朝着电梯走去,男人想追过去,却被助理拦住,“王总,这边请。”
男人一脸灰败,眼里极快闪过阴暗的戾气,很快垂下眼眸,看上去有些颓丧。
姜糖扫了他一眼,身子飞快钻到电梯里。
淡淡的清香传来,贺忱按电梯的手微顿,侧眸淡淡看向她。
姜糖毫不畏惧地回看过去,无辜道:“贺总,我正好也要下去,不介意我跟你一块儿吧。”
介意又怎么样,她也不会下去。
贺忱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神色自若地按下电梯,没有再理会她。
姜糖则靠在电梯墙壁上,眼神直白地打量着他,肩宽腰窄,气度非凡,眼前无疑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只不过……
看了眼他身上愈发浓郁的黑气,姜糖忽然开口道:“贺总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是吗?”贺忱抬起眼眸,没有回头,他手里依旧握着佛珠,面上却无丝毫的悲悯,反而是一派淡漠,声音不疾不徐地传了过来,“小鬼再难缠,在阎王面前,也终究只不过是个小鬼而已。”
话落,电梯门打开了,他抬步走了出去,身姿笔直,步态从容。
姜糖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也大了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她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内敛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狂傲的一面。
有意思。
-
因着餐厅老板的主要订单就是贺氏大楼里的员工,姜糖来的最多的也是这里,每天的订单量不少,她可以轻轻松松就赚到一百块钱,工作可以说是很稳定了。
姜糖也很满意。
只不过很少再遇到贺忱。
怪可惜的,她还想找机会测试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她的有缘人来着。
她五师父说他们这行收费很高,他一单子千万起步,上不封顶,她一元起步,上限仅仅只有一百块钱,说出去有点丢人啊。
要是能改掉这缺钱命就好了,也不求多富裕,能让她好好吃顿小龙虾就行。
正想着,就见贺忱和徐子吟并肩走了过来。
两人也发现了她。
徐子吟手插在兜里,笑道:“呦,这不是你那个小未婚妻么,怎么,追你追到这里来了?”
“别胡说。”贺忱冷淡道,“她是来送外卖的。”
“哦?”徐子吟挑了挑眉,这可就新鲜了,贺总的未婚妻在送外卖,这要是传出去,那些人更得笑话他吧。
想着,他的眼神有些凉,走到姜糖面前,笑眯眯道:“小骗子,又见面了,这次不卖你的膏药,改送外卖了?”
又是卖狗皮膏药,又是算命看相,可不就是个江湖骗子嘛,最多就是比那些老头子年轻漂亮点。
闻言,姜糖抬眸看了他一眼,很轻易就看到了他眼底的寒凉,没有理他,看向贺忱,却是眼眸微顿。
明明是财权兼得的人,偏偏同时身负煞气。
紫金黑三色交融,三足鼎立,不分伯仲,以至于他虽大富大贵,却也命运多舛。
不过他的煞气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住了,大事目前倒不会出,就是小霉不断。
目光掠过他腕上的佛珠,姜糖开口道:“贺总,今天还是不要出远门的好。”
到底是可能改变自己命数的有缘人,姜糖出声提醒道。
听到这话,贺忱看了过来,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往电梯里走去。
真不听话。
姜糖叹了口气,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来,一边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一定要出门的话,还是把这个带上吧,贴身佩戴,不要离身,记住了吗?”
贺忱还没说话,徐子吟就说道:“小骗子,你这偏心啊,给他不给我是什么意思。”
姜糖扭头看向他,“你不是不信吗?”
还叫她骗子。
徐子吟也不恼,“我不试试,怎么相信你呢?”
“这样啊。”姜糖笑了笑,真从兜里又掏出一张符来给他,“拿着。”
徐子吟接过,好奇地翻看了几下,“这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姜糖勾唇笑着,从贺忱的角度看去,看到她眼底有几分狡黠。
扫了眼徐子吟,他捏着手心的符,忽然想起了什么,没有扔掉,淡声道:“走了。”
“来了,小骗子,你这要是没用的话,我可得找你算账啊。”
“嗯。”姜糖点了点头,脸上笑意依旧,似乎一点儿也不怕他找过来一样。
车上,回想起刚才的事,徐子吟随手把手上的符扔到一旁,还有些好笑,“你这未婚妻到底是什么路数,古里古怪的。”
后座上,贺忱没有说话,只手指一颗颗拨着手上的佛珠,眼底讳莫如深。
见状,徐子吟耸了耸肩,也不再说话,发动车子。
即将出高速的时候,蓦地又想起姜糖的话,还有些好笑,果然是个骗子,哪里不适合出门了,分明是一帆风顺。
嘴角讥讽的弧度还没扬起,分叉口处忽然直冲冲驶来一辆大卡车,似乎是刹车失灵了,直直朝着他们撞了过来。
他的瞳孔猝然一缩,急急打着方向盘。
“砰——”
第7章 我算出,你是我的有缘人
巨响声传来,周围的车主也急急踩下刹车,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不断响起,也没人说什么,一个个皆眼神惊恐地看着前方。
只见一辆大卡车和莱斯莱斯撞在一起,莱斯莱斯的车头都被撞歪了,这里面的人八成也凶多吉少了吧。
正唏嘘间,忽然见到莱斯莱斯车门一晃,随即从里面跌出来一个……乌龟壳?
车主们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就见车后座上又走出来一道身影,面色清冷,步伐从容,毫不狼狈,似乎是毫发无损。
这命也太大了吧。
乌龟壳一落地便消失了,徐子吟四脚朝天,身子还保留着乌龟的姿势,等反应过来什么,他连忙展开胳膊腿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眼清风霁月的贺忱,有些不忿。
“凭什么你是金光罩,我就是乌龟壳啊!”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大卡车冲势太猛,他根本就来不及避开,生死攸关之际,被他扔在一旁的符纸忽然飞了起来,变成一个乌龟壳把他紧紧包裹住,而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保护贺忱的是一道柔和的金光。
对比之下,他的乌龟壳要多逊有多逊。
“小丫头肯定是故意的。”他咬牙切齿道。
闻言,贺忱眼眸微动,忽然想到了姜糖给他符纸时眼底闪过的狡黠。
确实是故意的。
不过……
“谁让你出言不逊的。”任谁被叫骗子都不会乐意的,更何况现在看来,她确实是有点真本事的。
徐子吟一噎,有些悻悻,随即要想起了什么,头上也冒出冷汗来,“多亏小丫头给了张符,不然我们今天可就要交代在这里。”
贺忱不置可否,转眸看向那辆大卡车,眼睛微眯。
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徐子吟忍不住说道:“这卡车也真是够倒霉的。”
他们还有平安符护身,卡车司机可没有。
“叫老二过来。”贺忱忽然开口道。
“啊?”徐子吟愣了下。
他说的老二是他们的发小卫东骏,是个刑警。
“阿忱,你是怀疑这是有人指使的?”
贺忱没回答,只道:“先查一下吧。”
“好。”
-
贺氏。
姜糖脚步微顿,手指掐算了几下,嘴角缓缓勾起笑意。
还算听话,让他随身带着就随身带着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伸了个懒腰,往下走去,却没离开,而是坐在楼下的待客区。
贺忱和徐子吟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姜糖坐在大厅里,旁边围了一群的小姑娘,都朝她伸着手让她看手相。
“小姐姐你的正缘就快来了,要好好把握哦。”姜糖看完一个手相,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女员工一脸欣喜,“真的吗?今晚我有个相亲,是他吗?”
姜糖笑而不语,只道:“红鸾入命,正宫来临,小姐姐要多做一些了解,或许能有新的认识,不要急于下判断哦。”
这老神在在的模样,还真有点儿天桥底下给人看相算命的江湖骗子的架势。
徐子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声,轻咳了下,走了过去。
众人也看了过来,看到他身后的贺忱,面上有些拘谨,打了个招呼就赶忙匆匆离开了。
姜糖面不改色地把茶几上的硬币一一收了起来,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挣了二十多块钱,还不错。
徐子吟坐了下来,好奇地看了眼她的动作,调侃道:“小骗子收获不小啊。”
闻言,姜糖慢悠悠看向他,嘴角依旧挂着笑意,施施然开口道:“下次你是想换个锅背着了?”
想起刚才的乌龟壳,徐子吟脸一绿,说不出话来了。
姜糖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扭头看向贺忱,笑意渐深,“来了。”
语气平稳,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来找她一样。
贺忱看着她,眼眸也深了几分,缓步走过来说道:“大师吃饭了吗?还没吃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以赏脸吃顿便饭,我请客。”
请客啊。
姜糖想着自己的缺钱命,又想着上次遇到他就不疼的肚子,眼珠微转,利索地把硬币一收,起身笑眯眯道:“好呀,那就多谢了。”
这次她要再验证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她的那个有缘人。
“应该的。”
半小时后,姜糖带着他们来到天桥旁的夜市街,在最红火的小龙虾摊子上坐了下来,扭头见他们站在那里,西装革履,看上去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她手支着下巴,笑吟吟道:“我想吃小龙虾,你们不介意吧。”
徐子吟看着周围闹哄哄的样子,蹙了蹙眉,刚想说要不要换个地方,就见身旁的贺忱已经先一步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有洁癖吗?
心里想着,他步子也不慢,跟着坐了下来。
见状,姜糖笑意更深,笑眯眯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贺忱,手指随意掷着铜板,眼神直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
贺忱恍若未见,修长有力的手捏着纸巾一点点擦拭着桌子,等再看不到半点油渍,这才停了下来,抬眸看向姜糖,问道:“大师算出来想知道的东西了吗?”
他看出来了?
姜糖指尖微顿,面色不变,笑着点了点头,“是算出来点东西。”
她忽然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与他的脸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贺忱神色不动,掀起眼皮子看着她。
四目相对,姜糖深深嗅了一口,说:“我算出来,贺总是我的有缘人啊。”
说完,看着他身上的金光,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目光。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多的金光啊。
“噗——”徐子吟一口水就喷了出来,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她。
他就说她对贺忱有企图吧!
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说得这么直接,上一个向贺忱告白的人下场怎么样来着?好像是被扔出去了吧。
下一刻,他就看到贺忱抬起了手。
他紧张地看着,也不知道这次他会把她扔出去几米远。
然而下一秒,贺忱的手指落在她的额头上,微微用力,把她推了回去。
徐子吟一脸无语,就这?
姜糖下意识摸了下额头,忽然手腕一热,她赶忙低头看去,却见她已经许久不动的功德值居然缓缓往上涨了十个数。
现在她一天可以花110了!
而这变化,似乎是因为他的手碰到了她的额头?
姜糖目光一闪,抬头看着贺忱的眼神更加炙热。
现在她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认,他就是她的有缘人!
能改变她缺钱命的有缘人!
第8章 味觉恢复了
她目光灼灼,就连徐子吟都能感觉得到,更何况是贺忱本人了。
也难得他还能巍然不动,表情依旧。
看着他,姜糖眼底的笑意更深,笑吟吟问道:“贺总觉得我算的怎么样?”
什么算得怎么样,她算出来他是她有缘人那个?
贺忱手指微顿,抬眸看向她,不答反问:“大师是怎么算出来我们今天会出事的?”
“不用叫我大师,我叫姜糖,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叫我糖糖也行,我师父就是这么叫我的。”姜糖托着腮,学着他的转移话题笑眯眯道。
贺忱面色不变,从容不迫地改了口,“姜大师。”
这人不好搞啊。
姜糖心底暗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表情肃了肃,正色道:“我说过的,贺总犯小人,阎王虽厉害,可小鬼就爱用些阴险的手段,敌暗我明,可免不了中招啊。”
她把他在电梯里说的话还给了他。
贺忱点了点头,没有被打脸的窘迫,诚心问道:“那请问姜大师,该如何找到这个小人。”
“贺总。”姜糖点了点桌子,盯着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诚实啊,小人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还问她,这是不相信她所以想考考她吗?
姜糖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
闻言,贺忱看着她的表情总算是有了微微的变化,坦诚道:“是我的错,姜大师明天的饭我也请了,当做赔罪。”
“好啊,那就多谢贺总啦。”姜糖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脸上又恢复了明媚的笑意。
看着她眉心艳丽的小红痣,贺忱眸光微顿。
很好哄。
他暗自在心里下结论道。
“您的十斤小龙虾来了。”老板端着一大盆的小龙虾放在桌子上,瞬间桌子就满了起来。
姜糖眼睛一亮,熟练地戴上手套,“贺总徐总也吃呀。”
“你怎么知道我姓徐?”徐子吟奇怪道,他记得他没有告诉过她他姓什么。
姜糖指了指一旁的铜板,意思不言而喻。
算出来的。
这么厉害?
徐子吟惊疑地看着她,手下意识拿起了铜板,掂了掂,也就是普通的铜板而已,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在于这些都是乾隆通宝,虽然贵重,但也不是无价之宝,单单是几枚铜板,这也能算出来?是不是真的啊。
他心下好奇,凑过去问道:“那姜大师您再帮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有桃花运?”
姜糖扫了他一眼,没拿铜板,只随意看了下他的面相,“你还用担心没有桃花运?”
就他那双桃花眼,还有眉眼的风流,还缺桃花?
不过。
她手下剥着虾壳,慢悠悠道:“桃花运虽好,但小心变成桃花煞哦。”
“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呗,徐总最近还是小心点吧,远离桃花保平安。”
徐子吟不信,“我可从来没在女人身上翻过跟头。”
姜糖耸了耸肩,爱信不信。
趁着换手套的工夫,她伸出手说:“给钱。”
“什么钱?”
“你算命不用给钱的?还有白天那张符的钱。”她一脸的理直气壮,看他的眼神还有些鄙夷,活像他是买东西不给钱的渣渣一样。
徐子吟气哼哼地拿出一张红票票甩在她面前,“够了吧。”
姜糖摇头,“相面两元,平安符两元,我只收四块。”
什么古怪的规矩,多给钱还不要?
徐子吟心里吐槽一声,从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水,换了零钱给她四块,“这下行了吧。”
姜糖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你怎么不管他要?”徐子吟手指着贺忱问道。
姜糖头也不抬道:“贺总是我的有缘人,收什么钱,多见外。”
说得好像他们多熟悉一样。
徐子吟无语。
贺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头喝着水,听到这话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第一时间感觉到他的目光,姜糖立刻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她抿唇一笑,搬着小板凳坐在离他身侧,离他更近。
扫了眼桌上的小龙虾,不知道这次吃完,有他在,是不是还是跟上次一样的结果。
想着,她吃得更快,见贺忱不动,眨了眨眼,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恍然大悟,是不想沾手吧,小龙虾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废手。
她剥了几颗虾出来,却没吃,而是放到了贺忱的碗里。
见状,贺忱也看了过来,眼底浮现出浅浅的疑惑。
姜糖冲他笑了下,“贺总吃呀,我给你剥,你拿筷子吃,这样手就不会脏了。”
毕竟是能改变她缺钱命的有缘人,可得好好对待啊。
闻言,贺忱微怔,他并不是因为怕脏手才不吃的,而是因为……
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迟疑半晌,他还是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里,手却忽然顿住。
姜糖立刻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贺忱点了点头,“嗯”了声。
“好像,有点辣?”
这就是辣味吗?
姜糖低头看了眼,“对,这个是香辣的,你还吃得惯吗?旁边还有十三香蒜蓉的,吃不了辣的话可以吃这个。”
这还是昨天那个小红毛告诉她的,没想到一个小龙虾还能有这么多的口味,而且每个都很好吃。
“好。”贺忱却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这次没让她剥,自己动手剥了一个,继而放到嘴里,一点点细细嚼着。
看样子,似乎十分稀奇的模样。
姜糖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儿不太对劲。
一旁的徐子吟却心知肚明,贺忱他分明就是没有味觉的!
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
他心里一紧,赶忙问道:“阿忱你是不是……”
味觉恢复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咽下嘴里十三香的小龙虾,没有刚才那个辣。
贺忱眼眸微敛,点了点头。
天呐!
徐子吟满是惊喜,余光瞥到一旁好奇盯着他们的姜糖,却是把话咽了下去。
不行,贺忱他没有味觉的事还不能传出去,不然万一那些想对付他的人在他饭菜里加点什么料怎么办。
然而他不说,姜糖也看出了不对劲,托腮看着贺忱。
她的贵人好像有什么秘密啊。
第9章 下山缘由
吃完饭后,姜糖摸了摸肚子,真的不疼啊。
眸光微转,她忽然起身说道:“麻烦贺总稍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
然而,刚走几步,肚子忽然传来剧痛,熟悉的感觉传来,疼得她瞬间白了脸。
脚下步子一转,她仓促地折了回来,走到桌边,身子一个踉跄,下意识扶住贺忱的胳膊,疼痛顿时散去。
感觉着胳膊上的力道,贺忱抬眸看向她,看着她脸上还未散去的苍白,忽然觉得她这样子跟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很像。
姜糖也觉得诧异,她的猜想居然真的证实了。
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不用再接受穷鬼命沾了黄白之物后所要受到的惩罚了啊。
正想着,手腕又是一热,她看着上面再次上涨的功德值,目光落在她挨着贺忱胳膊的手上。
一时间看贺忱的眼睛更亮。
这哪里是一般人啊,分明就是可以让她蹭功德的大好人啊!
见贺忱眼睛冷冷清清地看了过来,她松开了手,又扫了眼他的胳膊,指尖微捻,还有些不舍。
算了,不急,来日方长。
眼下她得先解决肚子的事。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笑眯眯道:“我忽然又觉得不渴了,水就不买了。贺总,听说你们山下的人都有夜生活,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再陪我逛一会儿?”
贺忱摸了摸手上的佛珠,看出她别有意图,但并没什么恶意,便答应了下来。
姜糖欢喜地笑了起来,取出一沓符纸递给他,“这些就当是谢礼了。”
又是谢他。
那天早上她也对他说了谢谢。
贺忱眉心微敛,心下觉得怪异,却没有多问,收了起来。
几人便在这条街上随意逛着。
零点将至,姜糖忽然抬头看了眼天色,嘟囔了一声“时间到了”,就把身上剩下的钱全拿了出来,放到路旁乞丐的碗里,里面还有二十几个硬币,发出“咣当”的清脆响声,很是悦耳。
贺忱更看不懂她了。
大夏天跑上跑下送外卖,她的钱来得并不容易,怎么就这么给别人了?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姜糖拍了拍手,随口道:“这钱拿着也留不住,不如做点好事攒点功德。”
她天生缺钱命,存不住钱,身上的钱必须在子时之前花完,不然钱还是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失去,说不定还会有倒霉事发生,与其受苦,不如直接在那之前花完好了。
她也看得开,人生在世,重在当下。
今天的花完了明天再挣就是了,又是新的开始。
捏指算了下时间,她勾唇一笑,看向贺忱说道:“贺总,今天多谢你,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逛到这里吧,明天见。”
说完,冲他笑了下,姜糖抬步离开,从一个角落里捡起个超大包袱来甩在背上,动作潇洒,步伐轻盈,手上漫不经心地掷着铜板,走走停停,如一道清风般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也是奇怪,不是她刚才去拿包袱,他们都没注意到那里还有东西。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贺忱收回目光,却是折身走到了刚才的龙虾摊。
“对,再试试,看看阿忱你的味觉是不是真的恢复了。”一眼看出他的目的,不用他说,徐子吟立刻买了几份小龙虾过来,各种口味的都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小龙虾做得太好吃,所以才会让他恢复味觉。
贺忱试了一下,只是一口,就不再继续。
徐子吟的脸立刻拉了下去,“不行?”
贺忱点头。
“再试试其他的。”徐子吟立刻把其他口味的递给他,说不定其他的有用呢。
贺忱又尝了两颗便放下了。
“还是没用啊。”徐子吟有些失望,疑惑道,“可是刚刚明明好了呀,吃的也是这家的小龙虾啊。”
听到他的话,贺忱眸光微闪,视线落在姜糖刚才所坐的位置上。
现在和刚才唯一的区别,是此刻她不在。
是因为她吗?
贺忱摸着腕上的佛珠,神色复杂难辨。
-
那边,姜糖跟着铜板的指示来到一处花园,她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巴,垂眸看着腕上已经涨到120的功德值,嘴角的笑始终没有散去。
原本五师父跟她说山下有她的有缘人,她还当他是嫌弃她拖累他也成了穷光蛋,找借口把她骗下山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想了想,她拿出一张传音符来,随手一抬,符纸在空中变成了一个纸鹤,扇着翅膀往一个方向飞去。
此刻,三清山。
“阿嚏——”丘九言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旁,穆云平打着太极拳,扫了他一眼,撇嘴道:“老五,你也有被人惦记的时候啊。”
“那是。”丘九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端起一旁有个豁口的碗喝了口水,里面的茶叶也只有零星几片,看上去有些寒酸。
他也不介意,摸着胡子笑眯眯道,“肯定是小糖糖想我了。”
听到这话,穆云平脸一黑,没好气地一脚踢了过去,怒目而视:“你还有脸说!你个老东西居然敢趁我们不在把糖糖骗下山,说什么了结尘缘,还找什么有缘人,不就是嫌糖糖是缺钱命么,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还配当她师父吗!”
想想他就来气,徒弟天生穷命,一天只能花一百块钱,要兼顾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在京市哪里能够啊,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
这么一想,他心都揪疼,踢丘九言也更加不客气。
丘九言急急躲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我也没完全骗糖糖啊,她确实是尘缘未了,她的亲生父母那边亲缘线是肯定要断掉的,不然对她以后的修行也不好。”
“那你是承认山下有她有缘人的事是骗她的了?”穆云平目光沉沉,恨不得把他拉过来揍一顿才好。
“我……”刚说了一个字,一只纸鹤忽然飞了过来,他“咦”了一声,伸手接住。
纸鹤落在他手心,长喙微启,说道:“五师父你算得太准了,我真的找到我的有缘人了,我的功德值现在已经涨到120了!麻烦帮我跟其他几个师父也说一声,不用担心我,我在山下过得很好,等我改了命就回去看你们。”
说完,纸鹤便化为烟尘散去。
“是糖糖的声音!”穆云平惊喜道。
“用你说。”丘九言轻咳一声,腰板一下子就挺直了,“看吧,我就说我没骗人吧,山下就是有糖糖的有缘人。”
“呵。”穆云平白了他一眼,“我信你个鬼。”
误打误撞罢了。
这糟老头子就是故意骗糖糖下山的。
呸!
第10章 她还会医?
翌日,姜糖神清气爽地往贺氏走去。
跟着人群走到人行道上,眼看绿灯亮了,她正要走到对面,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扭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神色仓皇,像是出了什么事。
沉吟片刻,姜糖脚下一转,朝着人群走去,走到跟前,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老人,呼吸急促,脸憋得有些青,手紧捂着心脏,面色痛苦,翻着白眼,没几下就晕了过去,看起来情况不妙。
周围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上前的。
她眉头微蹙,抬步往前走去,胳膊却被人拉住。
“姑娘别过去,小心是碰瓷的,讹上你怎么办。”
这年头谁还敢扶人啊,扶一下一辆车就出去了,谁还敢烂好心。
碰瓷?
姜糖歪头想了下,才大概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却摇了摇头,“没事,我是大夫,他是真的病了。”
“你是大夫?”路人惊讶地看着她,有些不信。
姜糖点了下头,却没和他们在说什么,没有时间了。
她手腕微微一转,就挣脱了这人的手,往前走去,蹲在老人身旁,把了下脉,很快就松开了,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针包来,展开,里面竟放着一排银针。
她挑了根最长的出来,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呼声,眼神专注地将银针没入穴位中,微微捻动针尾。
这,她还是个中医?
周围人面面相觑,眼里的怀疑更重。
无他,实在是她看着太年轻了,谁不知道中医是最难的,都说中医越老越吃香,就是因为年龄大的学习时间长,所以他们下意识就觉得医术会更好。
她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从小就开始学,这才学了几年啊。
能不能行啊。
也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她把人治出毛病来,劝她赶紧停下来,他们已经打电话叫120了。
姜糖没有理会,捻着针尾,头也不抬道:“麻烦帮我把包里的回春丹拿出来。”
旁边的人一愣,没人动,最后还是个小伙子看了眼老人家的脸色,见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这才迟疑地走上前,打开她放在地上的包袱。
一解开,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膏药罗盘铜板龟壳符纸……林林总总,看上去很不靠谱。
周围人也是嘴角一抽,看她的眼神更加怪异,像是在看什么骗子一样。
“回春丹谢谢。”姜糖再次开口道,声音沉稳,面色如常,让小伙子的心也定了下来,看着几个瓷瓶找了起来,说不定呢,万一她真的有本事呢。
“是这个吗?”他拿出一个贴着“回春丹”的瓶子,因为上面写的是繁体字,所以不大确定。
姜糖看了眼,点头,“取一颗给我。”
“哦哦。”
小伙子急匆匆打开瓶盖,里面一阵清香传来,他忽然觉得昨晚通宵熬夜的疲惫都散去了些。
当下心里也安稳了些,赶忙从里面拿出来一颗给她。
“谢谢。”姜糖接过,放到老人家嘴里,手在他脖子上轻轻一点,就见他喉咙动了下,把药咽了下去。
算着时间,姜糖把金针取了出来。
“这就好了?”一旁的小伙子好奇地问道。
姜糖收拾着东西,点了下头,“这不已经醒了。”
哪里醒了?
小伙子疑惑,抬头看去,就见老人家眼皮子动了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气色看着比刚才也好多了。
他大喜,赶忙将人扶了起来,“老先生您没事了吧。”
“没事了。”唐华摆了摆手,看向姜糖,说话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很流畅,“小姑娘,是你救的我吧。”
姜糖点了点头,取出三颗回春丹来,放在一个空瓷瓶里给他,说:“下次再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吃一颗,头疼脑热的时候就不用吃了,主要用在紧急时刻。”
挺贵的呢,不能浪费。
唐华毫不怀疑地接过,他刚才虽然昏迷了,但意识还有,清楚感觉到这颗药下去之后,浑身轻松了不少。
还有她那手金针,很厉害,绝对是个高手。
“谢谢小姑娘,这药多少钱,当是我买的吧。”
姜糖摆手,浑不在意道:“不用,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也就是些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之类的药材,都是她和三师父上山采的,一分钱不用花,便宜着呢。
自己做的?
唐华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瓶子,不说药效有多好,就是这瓶子都是上等瓷器,小姑娘说不收钱,肯定是因为心善。
他不由得夸赞道:“好好好,小姑娘真是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啊。”
听到这话,姜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摆手,“我可不是。”
她还挺爱财的,有钱多好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可惜,她没那命啊。
心底只惆怅了一秒,她就没再想这事了,背着包袱起身,“老人家心脏不好,以后小心点,不要做剧烈运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摆了摆手,快步离开,很快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哎呀我忘了问她的联系方式了。”唐华一拍大腿,忽然想起这件事,急急说道,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爸您没事吧。”很快,一个中年男人就跑了过来,一身西装,看不出牌子,只知道腕上手表价值不菲。
他紧张地看着唐华,见他气色不错,这才松了口气,“我刚听说您心脏病犯了,吓我一跳。”
应该是那朋友认错人了吧。
唐华却是摇头,“我刚才确实是犯病了,幸好一个小姑娘路过救了我,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听到这话,唐建峰心又提了起来,没来得及多问那个小姑娘的事,赶忙拉着他去医院做检查。
唐华不想去,“我好着呢,小姑娘给我吃的药可管用了,我现在觉得自己都年轻二十岁了。”
一听这话,唐建峰更急,他爸怎么什么药都敢吃啊,那还得了,必须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想着,他走得更快。
见他们父子离开了,周围人也都缓缓散去,想起刚才的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小姑娘还真的有本事啊,扎几针再吃个她那个什么丹就好了?
怎么感觉有些不大真实呢。
路对面,一辆车车窗摇了下来,徐子吟看着窗外,“啧”了声,“贺总,没想到你这小未婚妻还会治病呢,厉害啊。”
后座上,贺忱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糖离开的方向。
他们离得远,不知道老人家的具体情况,只当是一般的病症,姜糖会个急救而已,也没多想。
倒是徐子吟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问道:“阿忱,你不是一直在找宁神医给你家老爷子治病吗?找到了没啊,我听说过几天的拍卖会上有回春丹,据说回春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把人救回来,说句起死回生也不夸张,你要不要去看看?”
第11章 救人条件
姜糖走到贺氏门口,正好跟贺忱他们碰上。
看到他,她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唇角一弯,跟着出现两个小梨涡,她快步走到贺忱面前,笑眯眯道:“贺总早啊。”
随着她的走近,阳光也一下子明媚起来。
贺忱垂眸看着她,微微颔首,不语。
姜糖也不介意,自来熟地找着话题,“贺总想好今天请我吃什么了吗?”
他昨天说了,今天的饭他也请了。
“听姜大师的。”贺忱面色不变道。
“那就还是晚上见。”脑海里又浮现出小吃街的各色美食,想着,姜糖忍不住笑得更加开心,今天她就要把整条街全都尝一遍!
一旁,正好有贺氏的员工从这里经过,听她说约贺总晚上见,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震惊。
他们万年不开花的贺总居然也开始约会了吗?
悄悄看了眼姜糖,眼底不由闪过惊艳,好漂亮的小姑娘,难怪贺总会心动。
悄悄交换了个眼神,不敢多八卦,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注意到这一幕,徐子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小骗子,挺聪明的啊。”
故意的吧,他敢保证,用不了多久,那些流言传着传着都能说成他俩真在一起了。
呵,果然好手段,三人成虎,到时候谁还在意真相,只会因为她是贺忱的“女人”而对她另眼相待,他果真是小看她了。
听到他的话,姜糖笑意微敛,这位徐先生对她敌意很深啊。
深深看了他一眼,姜糖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有些凉,“不及徐先生聪明,但徐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什么意思。”徐子吟拧眉,觉得她这笑里有点东西。
姜糖斜睨了他一眼,却不肯回答,“徐先生这么聪明,还用问我?”
说完,手负在身后,她轻哼一声,看向贺忱,深深嗅了口他身上金光的气息,心情好了些,还是大金山看着顺眼,朝他摆了摆手,她笑道:“贺总,晚上见。”
贺忱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徐子吟凑了过来,奇怪道:“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是在嘲讽我吗?”
贺忱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你最近还是少惹桃花的好。”
她方才分明是看出了什么,只可惜徐子吟惹到了她,她不愿意提点他了。
以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到他的话,徐子吟有些惊奇,“不是吧,你还真信她的话?”
回想起之前在车上的事,他又补充道:“我承认这丫头是有点儿本事,但她说我会在女人手上翻车,这怎么可能。”
见他不信,贺忱也不愿意多说,抬步往里走去。
徐子吟快步跟了上去,喋喋不休道:“我觉得她就是对你图谋不轨,小丫头野心大着呢。”
贺家女主人的身份,就凭她也敢算计?
别说她是在山沟沟里长大的,就是真的在苏家长大,也没这福气。
贺忱步子忽然顿住,侧眸看向他,蹙眉道:“慎言。”
“她对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虽然有刻意靠近他,但并不是为了他这个人,他看得出来,她在透过他看别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紧。
见徐子吟还想说些什么,开口道:“徐家最近不太平,你也该负起责任来了,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不用跟着我。”
说罢,径直离开。
徐子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在赶他走?
该不会真被那小丫头给迷住了吧。
-
姜糖并不知道他们说的话,随意掷着铜板,看着上面的卦象,最后一点郁气也散去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惹谁都不要惹玄门中人啊。
他嘴这么欠,那就吃点苦头吧。
轻哼一声,她脚步轻快地往前走着。
中午她依旧是往贺氏送的外卖,下午闲来无事给前台的小姐姐算了几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看到贺忱从电梯里出来,她立刻站了起来,朝他走去,“贺总,很准时呀。”
扫了眼他身后,“你那个朋友不在?”
闻言,贺忱看向她,“子吟说话不好听,我代他向你道歉。”
姜糖抬手截住他的话,摇了摇头,“贺总,我们玄门中人呢,讲究因果,是谁的就是谁的,可没有代替这么一说。”
沉吟片刻,贺忱问道:“那姜大师可否告诉我他的桃花煞危不危险。”
姜糖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既是桃花煞,不见血,不罢休。”
贺忱瞳孔微缩,抿了抿唇,忽而转了话题,“走吧,姜大师今天打算吃什么。”
“欸?”姜糖愣了下,快步跟过去,歪头看着他,“你不继续问了?你朋友可是有血光之灾呀,你不担心?”
“这不是有姜大师吗?难道姜大师会看着他出事?”
姜糖背着手,郑重其事地点头道:“谁让他那么说我的,我的心眼可不大。”
她有仇必报的。
“那要是姜大师这一个月的饭我都包了呢。”说完,顿了下,想起她刚才的话,他又改口道,“让子吟付钱。”
这个诱惑她还真有点拒绝不了啊。
姜糖摸了摸下巴,“加一个条件,贺总得陪着。”
贺忱脚步微顿,看了她一眼,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姜糖瞬间笑了起来,她就说她有喜事到,这一个月的饭不就有了嘛,说不定还能蹭点功德呢。
双喜临门啊。
她脚下更加轻快,很快就超过了他的步子,走了一会儿,还回头催促道:“贺总快点儿呀,晚了夜市街上人就多了,没位子了。”
贺忱没有说话,只脚下步子无声加快了许多。
两人来到小吃街,姜糖手上很快就被小吃占满了,她每一个都吃得津津有味,还递了串铁板鱿鱼给贺忱,贺忱从没吃过这样的街头小吃,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调料味有些重,但麻辣鲜香的味道还是在舌尖绽放。
他的味觉又恢复了。
瞥了眼身旁的女孩,贺忱下意识摸了下腕上的佛珠。
察觉到他的视线,以为他还想吃,姜糖大方地又分了他一串,这一次,贺忱摇头拒绝了。
她也不介意,他不吃她就能多吃一串。
开心。
贺忱目不斜视地走在一旁,偶尔眉心微蹙,看得出来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但他也全程没说什么,默默陪着。
姜糖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笑意更深。
解决完一盆小龙虾,姜糖洗了洗手,起身道:“走吧。”
“去哪儿?”
姜糖回头,“救你朋友啊,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再不去,那个倒霉蛋就要真的见血了,那她未来一个月的饭和功德就都飞了。
这她可不答应。
第12章 你们俩天生一对
此时,徐子吟正搂着今天刚认识的美人往酒店走去,正要共度良宵,然而走到一个路口,一个人忽然冲出来,一拳头朝他砸了过来。
他险险避开,看着来人,冷声道:“你是谁,想干嘛。”
“我是谁?小子,你搞我女人还敢问我是谁?”来人长得凶神恶煞的,手臂上也满是纹身,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五大三粗的男人。
徐子吟眉头紧皱,看向一旁的女人,“他是谁?”
刚才还温柔小意的女人却忽然变了脸色,抱住男人的胳膊,控诉道:“虎哥,他在街上拉着我就走,我不认识他!”
靠。
徐子吟不由暗骂一声,要是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是真的蠢了。
仙人跳。
居然还敢跳到他身上来。
气恼地拿出手机,他正要叫人过来,虎哥却忽然把他的手机踢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刀来,恶狠狠道:“小子,赶紧掏钱,不然老子可报警了。”
徐子吟都要气笑了,抱臂看着他们,“行啊,那你就试试看。”
贼喊抓贼还敢报警?可笑!
说完,他直接朝他打了过去,本来就气不顺,他们还来惹他。
他的动作,无疑把剩下的人激怒了,齐齐围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没多久,徐子吟就落于下风,狼狈地趴在地上,虎哥眼里也闪过戾气,摸了摸被他砸中的脸颊,咬了咬后槽牙,手上的刀就朝他刺了过来,“小子你找死!”
匕首在灯光下闪过冷芒,徐子吟眼睛微瞠,余光掠过一旁的女人,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姜糖说的话。
桃花煞。
居然还真被她给说中了。
他硬撑着想躲开,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钳制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光一点点逼近。
眼看着刀尖就要刺上他的胸膛,一个石子忽然砸在虎哥手腕上,他“啊”地哀嚎一声,手上的刀也跟着掉在一旁。
“谁!”虎哥怒斥道。
“我。”清越的声音传来,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徐子吟蓦地扭头看去,看到姜糖,心一紧,正想让她快跑,免得连累了她,待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时,这才放下心来。
有贺忱在,那就没问题了。
姜糖拍了拍手,把多余的石头扔在墙角,手上拿着铜板随意把玩着,慢悠悠走上前,扫了眼徐子吟,见他面上的黑红桃花煞气已然散去,目光这才落在别处。
她脚尖踩着匕首,微微一挑,匕首就弹了起来,她随意伸手一抓就接住了,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好奇道:“你们山下的人都这么玩不起?”
说着,她屈指在匕首上弹了下,看上去锋利无比的匕首居然从中间断开,成了两半,顿时撇了撇嘴,嫌弃地扔开,看着徐子吟的眼神也更加鄙夷,“就这一把破刀就把你吓成这样?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徐子吟一噎,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得救,还是该可怜自己遇到她。
这嘴也太毒了。
一旁的几个人看到她,一开始还不甚在意,看到她居然徒手把刀捏断了,顿时瞳孔一缩,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很清楚的,虎哥的这把刀绝不是什么塑料玩具,这可是开过刃的!
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毫无破损,现在在她手上居然比豆腐还脆弱。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他们看着姜糖的眼神也瞬间戒备起来。
扫了他们一眼,姜糖嘟囔了一声无趣,扭头看向贺忱,“贺总,他们就交给你了。”
贺忱点头,缓缓走近。
随即哀嚎声响起,不到一分钟,所有人都倒下了,动弹不得。
贺忱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子,缓步走了过来,扫了徐子吟一眼,目光落在姜糖身上,“走吧。”
姜糖点头,抬步正要离开,想起了什么,脚步忽然顿住,看了眼断成两截的匕首,说:“这刀上有煞气,出过人命,还不止一条。”
她看向虎哥,随后道:“一共是三条。”
闻言,虎哥面色大变,急急想要逃跑,奈何手脚都被卸掉,根本就跑不了。
看他这样,贺忱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色也严肃了几分,点头,“稍等。”
他转身打了个电话出去,依稀听到他说什么“老二”,姜糖没有过多探听,等他打完电话后,便跟着他走了。
身后,徐子吟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了眼寒气外露的匕首,总觉得比普通的刀子更加阴冷,身子跟着抖了下,赶忙追了上去。
讨好地看着姜糖,赶忙道:“小骗子,啊不对,姜大师,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不敬的,你说的都对,是我有眼无珠。”
悔,别问他现在心里想法是什么,问就是后悔。
他不该不听劝的,也不该以貌取人。
姜糖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他的谄媚,面无表情道:“不用谢我,拿钱办事,我们互不相欠,接下来我一个月的饭钱都是你付。”
“应该的应该的。”徐子吟现在就差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了,“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一辈子都行,我一定陪你吃遍全京市最好吃的馆子。”
“哦那就不用了。”姜糖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你人不用来,钱付了就行,贺总会陪我吃的。”
说着,她扭头冲贺忱笑了下,笑靥如花的模样跟对徐子吟的冷漠无情完全是两个样子。
“啊?”徐子吟一懵,怔怔地看向贺忱。
贺忱挽了挽袖子,解释道:“这是姜大师答应帮你解桃花煞的条件。”
为他献身,太感动了!
徐子吟本想抱他一把,但对上他清冷的目光,只好讪讪把胳膊收了回去,转而说道:“阿忱你可太够兄弟了,姜大师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你们俩真的天生一对。”
他再也不拦着他们在一起了,在山沟沟里长大的怎么了,谁说山里长大的孩子就一定差了?
英雄不问出处,都不是事儿。
姜糖本来是看他不顺眼的,但是听到他的话,居然多看了他一眼,赞同道:“你说得对。”
她是缺钱命,他是大金山,她还能蹭他的功德,可不就是天生一对嘛。
“啊?”徐子吟不明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他哪句话说对了,回想了一下,大概明白过来。
悄悄看了眼贺忱,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怎么说来着,她就是对他有意图吧,他还不信。
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听到她的话,贺忱眸光微顿,侧眸看向姜糖,不想她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姜糖怔了下,随即灿烂一笑,冲他眨了眨眼,大大方方地问道:“贺总你觉得呢?”
不期然又想起了自己那天昨天短暂恢复的味觉,贺忱眼眸微深。
第13章 天生阴煞体质
“我都说了我没事。”
医院,唐华看着新鲜出炉的检查报告,气哼哼地看着儿子,一脸不满。
看到各项结果都很正常,有些指标甚至比以前还要好,唐建峰也松了口气,见老头子这样,好脾气地道歉:“是,爸您说得对,是我疑神疑鬼了,等下次再见到那小姑娘我一定向她好好道谢并致歉。”
“什么小姑娘。”唐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小神医,你说话尊重点。”
唐建峰无奈,“好好好,小神医。”
见他这样,唐华哼了声,这才作罢,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老朋友也在这家医院住院,来都来了,干脆去看看他。
他到病房的时候,医生也刚给贺永桥检查完,一脸沉重,看着这一幕,唐华脸上的喜色也全然散去,快步走到床边,担忧道:“老贺,你还好吗?”
“好着呢。”看到他,贺永桥笑了下,正要说话,就咳嗽了起来,咳得根本停不下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唐华赶忙帮他顺气,唐建峰也快步走到桌边去倒水。
过了好一会儿,贺永桥的咳意才缓了些,脸憋得通红,抿了口水,勉强好受了些,见他们都一脸担心,反过来安慰道:“真没事,岁数大了嘛,谁不生病,多活一天就是赚到,要是醒不过来了那也少受一天罪,不亏。”
“胡说。”唐华不赞同地看着他,“阿忱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走了能不亏?”
提起小孙子,贺永桥强装出来的豁达到底还是撑不住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忱也是我最担心的人了,老唐,要是哪天我真的走了……”
看到老伙计不悦的眼神,他苦笑一声,“我这身体自己也清楚,有些打算,我不提前做不行。”
闻言,唐华沉默了下来。
贺永桥继续道:“要是哪天我真的走了,麻烦你帮我照顾阿忱,这孩子命苦,老三夫妻早早扔下他走了,他又是这命格,没人敢嫁给他,苏家那边,我听说还把他们的亲生女儿找了回来,就是看不上我们家阿忱……”
说到这里,他一个激动,又猛地咳嗽起来。
唐华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宽慰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你别急,苏家亲生闺女确实是在山里长大的没错,但并不一定就是个坏孩子,说不定还挺好的呢。”
他也是白手起家的,所以并没有什么门第偏见。
贺永桥止住咳嗽,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气,气苏家这么糊弄阿忱。”
唐华又何尝不理解他的心情,他刚才说的老三,是他的小儿子。
贺家老三,也曾是天资绝伦的人物,人中龙凤,原本以为他能带贺家更进一步,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走了,留下个幼子贺忱,还被丘大师批命活不过二十六。
如今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贺永桥不信命,也试着给他相过亲,但很奇怪,那些女方家里都相继出了问题,似是在印证这个说法一般。
所以固然贺家在贺忱手上如日中天,他也已然是首富,但却没人敢嫁给他,苏家更是为了维护那个养女,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不管贺忱是个什么命数,贺家的人,都不是任人羞辱的。
想到这里,唐华眼里也闪过寒意。
见贺永桥脸色发青,他把这些话又咽了下去,说话安慰着他,“我听说阿忱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宁神医,宁神医妙手回春,他的回春丹更是救命良药,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把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你这点毛病算什么呀,根本不在话下,老贺啊,你还是得好好活着啊,看着阿忱娶妻生子,那孩子,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说不定哪天遇到个比丘大师更厉害的,就把这命给改了呢,不到最后一刻,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听着他的话,贺永桥的脸色好看了些,轻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那些丧气话。
-
夜市,姜糖确定肚子不会再疼,又看了眼手腕上的功德值,发现居然也涨了五个点,顿时眼睛一亮。
没想到不需要肢体接触,只是离他近一点也能继续涨功德。
他还真是个她命中的大贵人!
之后他还会陪她吃一个月的饭,一天涨五个功德,说不定还能找机会碰一下,到时候功德值涨得更多。
她在心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算着一个月下来能挣多少功德,最后的数字让她一下子笑弯了眼,看着贺忱的眼神也更加热切。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贺忱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过来。
姜糖眨了眨眼,从兜里掏出几张刚画好的符一股脑塞给他,“贺总,这些给你,保证你以后晚上都不做噩梦了。”
说完,她摆摆手就要离开,刚走了一步,忽然发现了什么,霍地扭头往一处看去。
“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是个漆黑的巷子,巷子口的路灯正好坏了,一闪一闪的,看上去有些诡异。
姜糖收回目光,神色自若地摇了摇头,“没事,贺总,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家去吧,你天生阴煞体质,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话落,她便快步离开了。
去的方向,正是那个巷子。
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她像是扔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刚才还在闪烁的路灯一下子稳定下来。
“她这是要去干嘛?”徐子吟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疑惑道。
总感觉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贺忱摇头,他也不知道,扫了他一眼,把手上的符分给了他一张,“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你不回?”
“嗯。”随口应了声,贺忱便抬步离开了。
竟是朝着姜糖离开的方向去的。
这下子,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徐子吟“欸”了几声也没叫住他,看着手上的符,眉头紧锁,小丫头那么厉害,应该会没事的吧。
算了,回家,他还是不要过去添乱了。
一进巷子,姜糖的脚步蓦地加快了许多,她拿出一张符来,缩地成寸,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城郊的一个林子里。
四下幽深,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正值夏日,空中的风都是暖的,这里却莫名多了几分寒凉。
姜糖从包袱里拿出桃木剑来,漫不经心地看看着周围,面上依旧带着笑意,眼神里却满是清冷。
环视一周,她的目光落在一处,唇角微勾,“找到你了……”
第14章 回春丹
“啊——”
姜糖手上的桃木剑猛然刺了出去,她刺的明明是空气,耳边响起的却是尖锐的叫声,似鬼哭狼嚎一般。
她一手持剑,一手懒洋洋地掏着耳朵,嫌弃道:“真难听。”
看着面前的黑色煞气,她眼神忽然一厉,“这里可是阳间,在我面前作恶,我答应了吗?”
说完,她也不再废话,干脆利落地挽了个剑花,脚尖轻点,冲着煞气打了过去。
煞气也不甘示弱地飞了过来,很快两道身影就缠成一团,但不过几秒的功夫,煞气就溃败下去,它往后退了退,正要逃离,一道符拦住了它的去路。
“我让你走了?”姜糖语气淡淡,以手为笔,快速在空中画了道符,口中念着咒语,抬手一挥,“灭——”
泛着白光的符箓迅速飞过去将煞气包裹住,瞬间吞噬,林子里的阴冷也刹那间退去。
随着煞气散去,一道人影“啪”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正是刚才被它卷走的人。
姜糖随意把桃木剑扔到包袱里,朝那人走了过去,待看到那一头的耀眼的红毛,眉头微挑。
是他?
剧痛传来,徐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精致的脸庞,他茫然地看着她。
他怎么好像看到那天打劫他的小丫头片子了?她怎么会在这里,是错觉吗?
“醒了。”姜糖戳了他一下,刚想说他体力不错,吸了这么多煞气居然还能醒过来,就见他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哦,果然还是高看他了。
她蹲在地上,琢磨着怎么把他拖走,一道熟悉的气息传来,她鼻子耸了耸,欢喜地扭头看去,眼睛一弯,冲来人挥手道:“贺总快来。”
贺忱目光在她的笑容上定了三秒,这才缓缓移开视线,抬步走了过去,看到地上的人,也有些惊讶。
“徐炎?”
听到他的话,姜糖眨了眨眼,“贺总认识?”
“嗯,子吟的外甥。”
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向姜糖,心里清楚她肯定知道答案。
原来是倒霉蛋的亲戚啊,舅甥俩还都是倒霉蛋。
果然外甥似舅。
摸了摸下巴,她扭头看向贺忱,简单和他解释了下,“他刚才被一团煞气掳走了,是我救的他,不过他吸的煞气太多,所以昏迷了。”
“能救吗?”
姜糖点头,“能,不过得要换个地方。”
这里是阴地,不适合救人。
贺忱了然,也没废话,上前把徐炎背了起来,侧眸看向姜糖。
姜糖会意,在前面带着路。
她一路上掷着铜板,走走停停,似是毫无目的般,但却从未有一次走入死胡同。
贺忱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
“好了。”
很快,姜糖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公园,指着一个长椅说:“把他放下来吧。”
随后,取出一张符来贴在他身上,五指微张,指尖轻点,似乎把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拽出来了一般。
那些东西贺忱看不见,只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没多久,符纸上的朱砂便淡去了,看起来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姜糖随手取下,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瓶子来,取出一颗药给他喂下,不过几秒的功夫,徐炎的脸色便红润了起来。
“行了。”姜糖拍了拍手,说道,“再睡两天就好了。”
说完,她低头收拾着包袱,见状,贺忱弯腰给她帮忙,却忽然看到里面有一个瓶子,上面写着“回春丹”三个字,不由指尖顿住。
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姜糖把瓷瓶拿了起来,晃了晃,“你想要这个?”
贺忱看着她手上的回春丹,脸色凝重,问道:“这是回春丹?”
“是呀,这不是写着字呢嘛。”姜糖指了指,不明白他反应怎么这么大,不过见他看得都挪不开眼了,想了想,从里面取了一颗出来,剩下的全塞到了他手里。
“想要就给你吧。”
毕竟是能改变她缺钱命的有缘人,对他好点也是应该的。
莹润的手感传来,贺忱握着瓷瓶,有些怔神,不大确定道:“给我?”
姜糖随意点了点头,低头快速把包袱收拾好,闻言随口道:“对,给你啊,反正是我自己做的,也不值什么钱。”
她自己做的啊。
贺忱心里的激动淡下去了些,垂眸看着回春丹,眉头紧蹙。
所以,只是重名吗?
他思绪万千,姜糖也没注意到,低头摆弄着她的诺基亚,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不由叹了口气,暗自嘟囔道:“五师父不靠谱啊。”
给的手机也不能用呀。
听到她的声音,贺忱回过神来,把瓷瓶收了起来,看向她手上的诺基亚,顿了下,说道:“这是十几年前的手机了,现在应该用不了了。”
“啊?”闻言,姜糖一怔,顿时苦下脸来,有些发愁,这可怎么办啊,她一个穷鬼,自己又不能挣太多的钱,五师父把这个给她,就是为了让她联系到他以前认识的人,好照顾她一二。
现在联系不上人,她可怎么办呀。
想着,她可怜巴巴看着他,问道:“有什么办法能修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