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上一次月考一样,依旧以远超第二名的优势拿了第一。
但在进家门之前,宋莹小声提醒我:「宋瓷,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不记得吧?」
「你虽然又考了第一,但舅舅跟哥哥今天是肯定高兴不起来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回头看着宋莹,平静地道:「我怎么会忘记呢?」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
我跟宋莹是上完晚自习才回来的。
平时佣人都会开着灯等我们回来。
但今天家里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没有。
我打开灯,就看到宋屿坐在客厅里,嘴里还叼着根烟。
宋莹小声地喊了声哥,就先溜回房间了。
我本来也要走,却被宋屿突然叫住:「宋瓷,过来。」
我走到宋屿对面坐下。
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酒气。
宋屿喝酒了。
他穿着身浅色的居家服,神色恹恹,但却比平时平易近人了很多。
「宋瓷,把你送去外婆家十二年,你恨我们吗?」宋屿问我。
我抬眼直视着宋屿:「没什么恨不恨的。」
我又不是真正的宋瓷。
宋父跟宋屿对我而言,就是两个陌生人。
而且我在乡下待得还挺快乐的。
所以我有什么好恨的呢?
「那就是恨了。」宋屿曲解了我的话。
他掐灭手里的烟:「当年出事后,你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医生说你可能是惊吓过度,建议我们给你换个环境。
「当时外婆问你,愿不愿意跟她去乡下生活,你说愿意。」
宋屿看着我,像是陷入了回忆:「那是出事之后,你第一次开口说话。」
听到宋屿的话,我不由想起了十二年前。
宋母带着宋瓷出去逛街,但是不幸遇到了一辆失控的货车。
宋母和宋瓷都当场身亡。
而原本活腻了的我,却没死透。
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宋瓷。
当时因为对原身的情况还不了解,再加上又活了,心很累,一心摆烂,连话都懒得说。
宋屿说:「后来爸偷偷去看过你,回来后就决定让你继续跟外婆一块儿生活。」
说到这里,宋屿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因为你在那里过得很开心。」
宋屿继续说道:「后来我跟爸其实也有去看过你,只是你不知道。
「包括你每年生日,我们也都准备了生日礼物,让外婆悄悄拿给你。」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宋屿。
过去每年生日,我确实会收到三份生日礼物。
但我外婆从来没说过其中两份是宋父跟宋屿准备的。
我咬了咬唇,道:「我以为你们应该不想见到我。」
这回轮到宋屿诧异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淡淡地道:「当年那场事故,妈妈死了,我却活了下来,而且她事发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保护我。」
我垂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那辆快要压扁的车里醒来时的场景。
那次的车祸很惨烈。
宋母几乎不成人形。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选择了第一时间护住宋瓷。
若非如此,估计我也不能用宋瓷的身体重新活过来。
「爸对妈妈的感情那么深,你也是,所以你们恨我,我也能理解。」
但理解的同时,我也为会宋瓷感到不平。
我以为宋父真的把宋瓷丢到乡下,十二年不闻不问。
但没想到,他们原来有去看过宋瓷。
宋屿摇了摇头,道:「宋瓷,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坦白说,妈刚出事的时候,我跟爸确实都有些难以面对你。
「但并不是出于恨,而是看到你,我们就会想起妈出事时的惨状。」
宋屿又去拿烟。
但刚拿起打火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手里的烟和打火机都放了下来。
宋屿道:「后来你一直不肯开口,我跟爸都很担心,把你送走,是担心你,而不是恨你,宋瓷,你明白吗?」
我不由怔住。
在这过去的十二年里,我一直都以为他们把我送走是讨厌我、恨我。
但我从来没想过,竟是因为出于担心。
宋瓷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柔和。
他说:「宋瓷,妈妈宁愿牺牲自己都要保护你,我跟爸又怎么会恨你呢?」
这天晚上,宋屿跟我说了很多。
这些都是我以前不知道的。
我用了很久才消化。
我误解了宋父和宋屿。